果不其然,她被帶後廳。
季綾一腳被踹進來,踉蹌幾步險些跌倒。
她抬起頭,沒一絲慌亂。只是裙擺濕了一角,皮鞋也踩了泥。
靠牆的長椅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面板黝黑的男人,長發草草地束著,左手食指繞著一根燈心草,無聊地敲著椅背的扶手。
“就是這個?”
他眼皮都沒抬,只朝她撇了一眼,語氣淡淡的。
季綾心裡警鈴大作,順著他身旁一看——
那人站在一旁,穿了身筆挺馬褂,面容扭曲,身形略微前傾,雙手垂在褲縫,表面規矩,眼神卻死死盯著她。
她一下就認出來了。
那是——趙世矩。
兩年前,她在季府後花園開槍,一槍打斷了他的下身。
那一夜之後,他從此消聲匿跡。老帥退位後,趙家也被從商會會長的差事上擼了下來。
她以為他死了,或被季傢俬下處置了。
可他今天活生生站在這兒。
那雙眼像蛇,透著幽冷的怨毒。
趙世矩咧開嘴笑了一下,:“我說過——有朝一日,得請四小姐來喝杯茶。
那人這才悠悠抬起眼皮。眼神不急不慢,像把刀架在火上,等著燒熱再用來剝人皮。
“嘖,”他眼角挑著笑,“這就是季少鈞的那位四小姐?可比照片裡標緻多了。”
一句話說完,四周頓時笑聲四起,有人低聲吹了個口哨。
季綾面無表情,冷冷掃了一圈,抬眼看向那個男人,“你就是這兒的主事?”
那男人似乎沒料到她會直接開口,眼裡閃過一絲興味。
他將草莖咬在後槽牙上,身子前傾,手臂支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有種。”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略泛黃的犬齒,“可惜,膽子大的人,死得早。”
男人眯起眼,盯了季綾一陣,下一秒,他忽然笑了,草從嘴角掉下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蔣和宋談都談完了,現在要她做什麼?”
趙世矩沒急著答,只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地吹了一口,才笑:“你以為那位‘革命派女先生’,真是去議地方編制的?其實啊,是要替新黨拿下人事調配權。”
趙世矩頓了頓,輕輕晃了晃茶盞,帶著幾分賣弄,“你說,這種事,老蔣能真答應?可有兵在那兒,蔣不願意鬧大,以免兩敗俱傷。”
那人眼神微動:“那蔣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