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麼吵什麼——”那看守的重重踢了兩下鐵欄,“再吵立刻斃了。”
那名叫嚴晉的男子安靜下來,坐到角落,雙手抱膝,一副怨恨的眼神看著季綾。
季綾沒在意他,向珪華道了謝,墊著她的外衣坐下了。
漢昌似乎只有夏冬兩個季節,明明是秋分,卻已冷得徹骨。
已經是下半夜了,牢中空曠,牆上的視窗不住地往裡面灌冷風。
季綾凍得嘴唇泛白,瑟瑟發抖。
珪華剪一個時下最流行的學生頭,整齊的劉海與發尾,戴一副眼鏡,比季綾還矮半個頭,乍一看,還像個小孩子。
她見季綾冷,抬手將她摟住。
季綾毫無睏意,與珪華說話。
季綾這才知道,原來兩年前,她隨新阜縣人來冶鐵廠做工。沒多久,河漢鐵路的訂單叫周家重振,有了餘錢,周青榆便將她送去讀書。
如今是中學二年級,平日幫周青榆校對稿件,偶爾湊不齊稿子,自己也寫上一兩篇。
至於她病重的母親,珪華似乎並不願意講,勉強笑著說,“不想起她就還好,想起來就想哭。”
說話間,有腳步聲傳來。
是幾個獄卒。
為首的那個向眾人掃了一眼,盯著季綾,“你,跟我來。”
嚴晉見了,冷嘲熱風道,“喲,季司令的人來接四小姐了,咱們可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呢。”
珪華見來人並不客氣,不像是接四小姐的意思,起身擋在她面前,“做什麼?”
為首的的“嘿”了一聲,使了個眼色。
身後幾人一擁而上,推開珪華。珪華重重地撞在牆角,半晌沒動靜。
唐扶九上前抓住他的槍杆,“這位爺,她並不是我們的人。我是牽頭的,請帶我去吧。”
為首的狠狠地將槍託向他腹部一摜,他向後趔趄幾步,被珪華扶著才沒摔倒。
他重重地喘著氣,“你不能帶她走。”
為首的的哈哈一笑,抬腳踢他。他登時疼得倒在地上,身後幾個獄卒簇擁而上,一人一腳地踢他。
直到他被打得失去意識,才撒開了,簇擁著季綾出去。
季綾只道不妙,暗暗將手袖在披肩裡,握住槍。眼前人多,她難以敵眾,何況並未殺過人,心裡顫抖著。
她算不上傾國傾城,可也是清秀美麗。在這種地方,猶如穿著錦衣繡服逃難,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