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慎每場考完,都會來找尋真,跟她交流考試題目,詢問她的見解,每回她說完,紀慎便會誇她:“競舟,你若去考,定比我拿的名次高。”
次數多了,尋真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鄉試放榜那天,尋真去了貢院,門口貼著黃榜,袁錦城的名字在榜單中偏上的位置。尋真將榜上所有名字看了個遍,都沒找到紀慎。
紀慎平時成績很穩定,一直比袁錦城好,怎麼落榜了?
過了幾日,紀慎來找尋真,看見尋真臉上的神情:“看來,競舟已知道了?”
尋真:“你可是沒發揮好?緊張了?”
紀慎頷首,自省道:“我在考場中,心裡總想,若這次沒中,便辜負了父母,再來一年,又要白白浪費一年光陰。”
“如此患得患失,便一時亂了心神。”
紀慎長長嘆了口氣。
紀慎身上背負了太多,面對這種決定人生走向的大事,難以保持平常心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鄉試本就是一道坎。
範進考了大半輩子,五十多才中了舉。
尋真也不知怎麼安慰,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走,請你吃餅。”然後問他,都考了什麼題,兩人一路走著,聊著聊著,紀慎感慨道:“競舟,每與你研討,便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你心中無所欲求,故能察人所未察。”
“而我不過為求名逐利而應試,如此功利,落第亦在情理之中。”
“競舟若能主政一方,定能造福百姓,青史留名。”
尋真咬了一口餅,迎著太陽,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臉上,面板下的血液彷彿也被這陽光照得熱起來。
在人來人往、嘈雜喧鬧的街道上,在這個看似尋常的午後,尋真隨口說了一句,足以徹底改變她命運軌跡的話。
“我明年和你一起考如何?”
而謝漼那邊。
鳳陽府災情穩定下來後,一眾官員皆回朝複命。謝漼此前呈過外派泗州的申請書,聖上論功行賞之際,謝漼順勢請命。天啟十七年二月,謝漼正式升任泗州別駕。
於此同時,尋真正好從泗州前往蘇州求學,兩人這便錯過了。
天啟十九年六月,謝漼任職期滿,回京述職。
屋中,謝漼靜立在桌前,不緊不慢書寫奏抄。夏日庭院,格外安靜,只有樹葉的沙沙聲。
永望接替承安之職,一直隨侍謝漼左右,三年磨礪,已能獨當一面了。
這三年,永望一直在做一件事,便是暗中派人到各地找那兩個殺害柳姨娘的兇手。只是人海茫茫,錯過了最佳時機,無異於大海撈針。
永望如實報告進展,頭都不敢抬起來。
謝漼卻並未苛責,讓他退下。
待奏抄寫完,謝漼看著窗外的景。
最多三年,定能抓住了。
金鑾殿上,聖上道:“謝卿受命治水,初任都水監丞,治水之功甚偉,後出為泗州別駕,勤勉為政,州內大治。朕心甚慰,今擢卿為國子司業,望卿於庠序之中,振德育人,不負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