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疑惑地問:“冷神醫是誰?”
大夫人回稟道:“您老貴人多忘事,您忘了前兩年宮裡那位主子患疾,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就是他揭了皇榜,給治癒的。皇上想留他在宮裡當御醫,賞給他一個副院判的差事,都給推拒了,尋常人可請不動。生姐如何這樣大的造化,竟然能得冷神醫賞識?”
“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老夫人略一沉吟,扭過臉來看一直一言不發的安生:“一個未出閣的閨女,拋頭露面學什麼醫術?將來是要相夫教子的,又不能懸壺濟世。”
安生沒有想到,薛氏竟然主動提出讓自己為老夫人診治,並且將老夫人的戰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甜甜一笑:“四妹紫纖的眩暈症久治難愈,父親有幸請到了冷神醫前往府上就診。冷神醫說針灸之術可根除,但是需要堅持不懈。我們府上不能總是勞煩神醫,承蒙神醫不棄,才學習了針灸之術,希望能為妹妹盡一份做姐姐的心力。”
老夫人怒火漸消,一聲冷哼:“這個理由勉強還能說得過去,老神醫願意指點一二,也算是你的一點造化。”
一旁的夏紫蕪掩唇輕笑,譏諷道:“還老神醫呢,不過是個青年男子,而且孤男寡女,老是同處一室,也不嫌臊得慌。”
夏紫纖慌忙拽拽夏紫蕪的袖子:“三姐有些言過其實了,往日裡還有求診的病人來來往往呢。”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無異於火上澆油,在場的女眷開始議論紛紛。
老夫人頓時也急了:“那怎麼可以?!人多嘴雜,再一傳揚,這名節還要不要?簡直荒唐!這孩子們糊塗,難不成老二家的也跟著糊塗?如何就不知道管教?白吃了幾十年的米飯鹹鹽!”
安生慌忙解釋:“那藥廬裡並非只有我與冷神醫,還有兩人,一位大嫂,一位小童。”
“那也有失體統!咱府裡的姐兒能跟那些鄉野裡的野丫頭們一樣?沒個計較?”
大夫人也是相跟著附和道:“你祖母也是為了你好,擔心有別有用心的亂嚼舌根,壞了名聲,這正是議親的節骨眼,將來不好嫁人。”
安生沒有想到,夏紫蕪與夏紫纖今日竟然又當眾舊事重提,一唱一和地添油加醋。祖母最是看重這閨中清譽,規矩嚴苛,如此一來,定然會阻撓自己以後再去藥廬學醫。
安箏仰起臉,細聲哄勸:“祖母您且息怒,有話好好說,您這膝蓋好不容易捂熱了,受不得涼風的。”
老夫人氣哼哼的,猶自餘怒未消:“一筆寫不出兩個夏字,她們丟的乃是咱們的顏面,能不焦急?”
她捶了捶有些酸澀的雙膝,便有些針刺一樣的疼痛,忍不住就輕“嘶”一聲。
夏紫纖一臉愧疚道:“祖母若是怪罪就怪罪紫纖吧。都是紫纖身子不爭氣,二姐為了我才去學這針灸之術的。”
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顫巍巍,峨眉緊蹙,令人我見猶憐,不忍怪罪。
薛氏心疼地嘆口氣:“我也是一力反對讓安生拋頭露面的,可是紫纖的病情明顯已見好轉,有了治癒的希望,我這做母親的,也是矛盾。”
老夫人面有猶豫之色,顯而易見有些心軟。
夏紫纖立即見縫插針:“祖母,冷神醫醫術高明,這針灸之術果真名不虛傳,不妨就讓安生先行給您看看。要是果真管用呢?也是好事一樁。”
一旁大夫人聞言,立即反對:“冷神醫的醫術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生姐剛學了幾日?能懂什麼皮毛?這可不是玩笑,讓她下手給你祖母針灸,也太大的膽子。“
大夫人沈氏一發話,下面的少夫人們立即隨聲附和。安生一言未發,反倒成了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