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蕭煜那一聲冰冷的“討個說法”中彷彿凝固。養心殿外,火把的光芒將禁軍士兵的身影拉得老長,肅殺之氣瀰漫。李巖副統領此刻已完全聽從蕭煜調遣,迅速清出一條通往正殿的路徑,並將所有試圖靠近或傳遞訊息的宮人盡數控制。
蕭煜沒有絲毫猶豫,親自押著如同爛泥般癱軟的崔嬤嬤,大步流星地走向養心殿正殿。風影緊隨其後,蘇傾離和秦芷則在兩名影衛的護衛下,跟在稍後。
正殿之內,燈火通明,卻死寂一片。
皇帝顯然已被驚動,正由兩名貼身內侍攙扶著,勉強坐直在龍榻邊緣,臉色因憤怒和虛弱而顯得異常蒼白。皇后和太子蕭恆也聞訊趕到,正“憂心忡忡”地守在一旁。其他幾位聞訊而來的朝中重臣,如丞相蘇宏遠、太傅等人,則垂手立於殿下,神色各異,大氣都不敢出。
當蕭煜一行人踏入殿門,尤其是看到被影衛粗暴押著的、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崔嬤嬤時,皇后和太子的臉色驟然一變!
“大膽蕭煜!” 太子蕭恆最先按捺不住,指著蕭煜厲聲喝道,“你深夜帶兵擅闖養心殿,還……還對母后身邊的人用刑!你眼中可還有父皇!可還有皇家體統!” 他試圖先聲奪人,給蕭煜扣上一個大不敬的帽子。
蕭煜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走到龍榻前數步,猛地將崔嬤嬤往地上一摜!
“父皇!” 蕭煜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兒臣拿獲了意圖在偏殿縱火、毒殺蘇醫官、並銷燬證據的真兇!此人,正是皇后娘娘身邊最得力的心腹——崔嬤嬤!”
崔嬤嬤癱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皇后。
“什麼!” 皇后發出一聲恰到好處的驚呼,臉上瞬間佈滿了“難以置信”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她猛地站起身,指著崔嬤嬤,聲音顫抖地說道:“崔秀寧!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本宮……本宮待你不薄啊!你……你為何要如此!”
她的演技堪稱爐火純青!將一個被心腹背叛、深受打擊的受害者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甚至連眼角都逼出了幾滴“傷心”的淚水!
“母后息怒!” 太子蕭恆也立刻“義憤填膺”地介面道,“此等惡奴,膽敢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定要嚴懲不貸!只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看向蕭煜,帶著一絲不易察測的陰險:“只是兒臣有些不明白,崔嬤嬤一向忠心耿耿,為何會突然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事?六弟,你深夜將人拿下,又是在你的別院對她進行的審訊(太子故意將蕭煜在偏殿的行動模糊成別院審訊,暗示其可能私設公堂),她……她招供的內容,會不會是……屈打成招?或者……是受了某些人的脅迫和指使,故意攀誣母后?”
這一下,輪到蕭煜和蘇傾離臉色微變了!
好一個太子!好一個倒打一耙!
他竟然……反過來質疑蕭煜刑訊逼供,目的是為了栽贓陷害皇后?
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謂不狠!
如果說之前崔嬤嬤被抓,皇后一系處於被動;那麼現在,太子這番話,卻瞬間將矛頭轉向了蕭煜的動機和手段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