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測道:“這個顧滿秋,應該就是你們講的特勤。一旦任務結束,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
“喲!那不就是特務嘛!”傅雲生叫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高,又壓低嗓子:“那他是哪一方的人?新京政府還是南三省?一處還是二處?”
汀舟搖搖頭,半晌道:“我猜他是沖著邢逢年那些人去的。那位姓何的主編被暗殺,多半是他們的手筆。”
“原來如此。”傅雲生聽得咋舌沒想到顧滿秋是愛國人士:“都說姓何的是漢奸,這《大寧報》竟是賊窩了。”
興許餓久了,傅雲生頭一回覺得燒餅的味道也很香,很快一張餅子下肚。
又喝了些水,肚子裡很快滿滿當當。他打了個嗝,對顧滿秋的來歷並不十分感興趣,也不問汀舟怎麼把他的事都打聽得如此清楚,只向前伸出一雙手。
汀舟也是在他身邊伺候了快半年的人,順手便拿起帕子給他擦手。傅雲生的手是一雙少爺的手,白嫩修長,面板細膩,一丁點薄繭也無,一看便知是雙從來不做事的富貴手。
汀舟拿帕子認認真真替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揩幹淨。
傅雲生瞧著他認真的模樣,愣神了幾秒鐘,忽然問他:“你要找的人……要是找不到呢?”
汀舟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想過。”
傅雲生刨根問底:“要是一直找不到,你會一直找下去嗎?”
汀舟下意識捂住手腕,搖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傅雲生還想再問,汀舟卻不想再談,做出一個起身的動作,對傅雲生道:“我有一些事情要辦,需要出門兩天。”
傅雲生立刻道:“我跟你一道去。”
汀舟拒絕:“不行,我帶著你反倒行動不便。這兩天你就在這裡休息,吃喝我都已經備好,你只需動靜小些,千萬不可被人發現蹤跡。”
傅雲生心裡不悅,但是汀舟說這話時表情嚴肅,口氣平淡卻不容拒絕。
傅雲生頭一次見他這種嚴肅模樣,也不知是震驚還是懶得費口舌,竟然沒有多說什麼,沉默地答應下來。
汀舟又交代了一些瑣事,趁著傍晚日頭落山出門去了。他也沒交代要去哪裡,只說兩日後便回來。
土屋裡只剩傅雲生一個,他又無甚事情可做,便百無聊賴地在屋內溜達,這裡看看那裡瞧瞧。
土屋有內外兩間,中間用土布門簾隔開。屋內光線昏暗,破洞的窗戶紙被汀舟用報紙修補過,再加上他叮囑夜裡最多隻能點一盞油燈,天一黑,屋內便顯得暗沉陰冷。
因為久不住人,屋子裡彌漫著一種難以分辨來源的塵土味,傅雲生嗅了半天也沒找到罪魁禍首,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之後便放棄了。
左右無事可做,屋子裡又冷得很,傅雲生只好藉著那一豆燈火看汀舟拿來糊窗戶剩下的舊報紙,既照亮又暖手。
汀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報紙,除了幾份前些日子的《大寧報》外,還有一些浦港的本地報紙。
浦港算是盧驍雲的勢力範圍,所以報紙文章上的論調,與《大寧報》很是不同。
常德風與盧驍雲在南線來回拉扯,戰事尚未波及至寶縣,但臨近的浦港已是風聲鶴唳。
《大寧報》上未著一筆,可本地報紙頭版頭條全是戰事的訊息,隔鄰便是大米食鹽價格飆升的新聞,倒是看得傅雲生心下惶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