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彷彿看到了夢中那黑沉沉的屋脊。
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地轉過身來。剎那間的怔忪之後,傅雲生像貓一樣跳了起來,猛地撲到阿秋的身上,抬手摘掉了他鼻樑上的眼鏡。這次阿秋沒有躲,讓傅雲生如願以償。
傅雲生用力握著手裡的眼鏡,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是跟你講過在人前不許戴嗎?”
阿秋沒有回答,用俯視的角度看著傅雲生。他總是沉默寡言的,此刻的無聲與以往任何時候似乎沒有區別。
傅雲生心裡那一點熄滅的憤怒又被點燃了,抬手就要給阿秋一拳。阿秋輕而易舉抓住他的拳頭,似乎都沒有用力,只是摩挲著包裹著他的手。
手被鉗制住,傅雲生張口便咬上去。阿秋剛好低頭,牙齒撞在鼻樑上,傅雲生頓時疼出了眼淚花子。
他嘶著氣,仍不肯撤退半步,用力地擠著阿秋,身後書架上的書嘩啦啦掉了一地。
這動靜太大,連傅雲生也愣了一下。
果不其然,外頭傳來柳媽的聲音:“三哥兒,你烏漆嘛黑弄啥呢?”
傅雲生穩了穩聲音:“沒事,我拿兩本雜志看。”
幾句話打發了柳媽,傅雲生拉住阿秋的手,掌心依舊微涼。他拖著他往臥室走,把所有門窗緊緊關好,拉上厚厚的絨布簾子,才回頭來看他。
他用力推著阿秋,阿秋穩穩立著沒動,愈發讓傅雲生生氣。
他咬牙切齒地問他:“你跑去哪裡了?”
阿秋仰了仰頭,傅雲生看不見他黑暗中的模樣。
好半晌他說:“我去看電影了。”
傅雲生怔住,又推了阿秋一把。這次阿秋不防備,向後仰面跌倒在架子床上。
傅雲生立即欺身上前,伸手探向他的胸口。他整個人幾乎騎在了阿秋身上,從領口一路往下,西裝被他揉的亂七八糟。
阿秋用手臂擋住他的動作,從西裝內袋裡掏出半張票根。傅雲生一把抓過來,湊近了瞧,可屋裡黑燈瞎火,自然是什麼也看不見。
阿秋抖了抖手腕,黑色手鐲發出微弱的綠光,也足夠傅雲生看清楚了。他看到「春風輕」三個字。
阿秋一個人去看了那部他同他講過的《春風輕》。他似乎記得自己曾說過要帶他去看電影,只是隨口一說,並未想過如何實施。
握著半截乳黃色的票根,傅雲生忽然覺得阿秋也是那個被困在祖屋的小孩兒,和他一樣無處可去。
傅雲生急切地貼近阿秋,扯開他原本已被揉亂的衣衫,粘黏他赤露的胸膛。
那積蓄已久的一口從咬變成了吻,但也帶著咬的狠。傅雲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一邊覺得阿秋可恨,一邊又覺得他可憐。
既想要撕碎他,又想要憐憫他。不過這一切都找到同一個出口,變成亟待宣洩的性和欲。
唇齒間嘗到一點甜腥,傅雲生反而更用力地貼上去。阿秋不再縱容他的挑逗,忽然伸臂摟住腰,抱住他整個翻了過去。
寬闊有力的身體覆蓋他,又成了那個居高臨下的態勢。傅雲生在底下喘著氣,手指攀著阿秋一寸一寸的脊背,如同撫摸著他掙脫欲去的魂靈,等待著他的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