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酥酪,一碗無毒一碗有毒,二姨太偏生吃了無毒的那碗,自然也是可疑物件。
事發時傅太太雖不在左右,但那南方廚子是她做主請回來的,也脫不了幹系。
只是傅雲生想不通這些事與自己又有什麼相幹,也被叫來這屋子裡圈著。他抬眼望向傅成章,等他是否還有下文。
馮寶敬頓了一頓,繼續說下去。
傅成章打死廚子之後,決定立刻返寧。汽車隊在下午五點鐘回到公館,所有人屁股沒坐熱,又生一樁事端。
馮寶敬說到這裡停下來,似乎是不知道如何繼續。
傅成章咳嗽了一聲,對二姨太道:“你來說。”
二姨太太長著一張哀哀慼戚的長臉,一直不說話,只是低頭抹著淚。傅司令伸出他那烙鐵一樣的拳頭,不輕不重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眼神中盡是不耐煩。
二姨娘哆嗦一下,趕緊抬起頭,輕聲細語地說:“這事……跟老三也說不著啊。”
傅太太輕聲說:“人是他屋裡的,活生生一條命,總是要讓他曉得的。”
二姨娘吮了一下嘴唇,沒頭沒尾地說道:“滿屋子亂作一團的,誰知道那裡會站著個大活人呢!”
聽到這裡,傅雲生的眼皮猛地一跳,血腥味愈發濃重地鑽進他的鼻子。
他緊緊地盯住二姨太那肥而厚的嘴唇,要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趕了大半天的路,我也累了,就想回房裡休息。進門就見桌子上擺著一個白皮的信封,誰曉得是哪個送進來的。
我又不識字,便由他在那裡擺著。只坐了一會兒,司令就叫馮秘書傳話過來,讓我到上房裡去,有話要講。
我正要出門,回頭又看到那封信,想這多半是給二丫頭的,她這幾天都要住在學校裡頭,便想把信收起來。信沒有封口,我拿的時候從裡面骨碌碌掉出來一塊黑漆漆的東西。”
說到這裡二姨太停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嘴唇打著顫。
“那玩意兒滾到沙發底下去了,我就蹲下去撿,摸出來湊近看……竟然是一塊燒得半焦的耳朵!”
二姨太的聲音變得尖細起來:“於媽聽見我叫就進來了,我不敢亂嚷,就讓她趕緊去請司令過來。”
說到這裡,二姨太飛快地看了傅承章一眼。
傅雲生的心髒一下下被擂著,他受不了一刻的停頓,追問道:“然後呢?”
二姨太的手揪住自己的衣領:“左等右等等不到於媽來回話,我沒辦法,只想用手帕包住那塊肉,親自找司令去。”
“東西剛撿出來,司令人就到了……司令從我手裡接了那東西端詳,剛要細看……我耳朵鈍,什麼也沒聽見,馮秘書說窗後有人。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