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見了在展臺上的馬喻才。
展臺用黑色畫布覆蓋,放置了一個高腳凳。坐在上面的就是馬喻才。
殷子月一眼就看見了馬喻才襯衫上的血跡。他臉上的妝不僅沒有遮蓋傷口,然而還加重了顏色,蒼白的嘴唇上,嘴角紅紅紫紫的傷口觸目驚心,臉上淤青更是明顯,看起來非常可憐,像是被人揍了一頓。
他閉著雙眼,脖頸、臉頰、下巴,都沾上了血跡,襯衫上也是觸目驚心。
更讓殷子月驚訝的,是馬喻才被綁住了雙手。他靠在椅背上,一臉麻木地低著頭,對周遭的一切彷彿一無所知,安靜沉眠著。
後面的畫作顏色非常單調,和整個畫展豐富的色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或許這就是這麼多人圍在這裡的原因。
粗看之下,那只是一幅黑色背景中的白衣男子畫像,他端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顱,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操控。
然而藉助展廳的打光,只需稍微轉動視角,就能夠發現——黑暗之中,其實還站著另一名男子。只能看到西裝袖口伸出的蒼白雙手,破開了濃鬱的黑,強勢地捂住前面的男人的嘴。
那似乎是一種操控,黑衣男人微微彎腰的籠罩白衣男人的身姿又像是保護。
黑與白的極致對比,使得畫面充滿了強烈張力。
畫中的人物以一種隨性而自然的姿勢呈現,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透露出一種緊繃到極致的狀態。這種緊張感彷彿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給人一種畫中虎的感覺,似乎下一秒就會動起來。
整個畫面透過巧妙的技巧營造出一種類似的空間感,景深效果極佳,完整的形體有時被顏色破開,畫面霧濛濛的,讓人彷彿身臨其境,周遭霧氣彌漫。
不知為何,殷子月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躁動。
他舉起手中的手機,對準馬經理連續拍攝了好幾張照片。
在這些照片中,男人臉上的傷口顯得更為醒目,那纖長的睫毛無法掩蓋住的黑眼圈,更是凸顯出他的脆弱。眼下的烏青和臉上傷口的顏色,成為了這個男人蒼白麵容上最為鮮明的色彩,為他增添了一份破碎的美感。
嚴鬱秋從後面跟過來,在他肩上拍了拍:“看什麼,這麼入迷?”
殷子月還在拍,猛地感覺自己肩膀一緊。
他扭頭看向嚴鬱秋:“怎麼了,你也喜歡——”
嚴鬱秋瞳孔緊縮,瞪大雙眼,整個人的表情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嘴唇立刻就白了。
殷子月停住了話語,察覺到不對勁:“嚴鬱秋?說話。”
嚴鬱秋呼吸急促起來,他眼球胡亂轉動著,嘴裡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這、這幅畫怎麼回事?誰…在哪…畫的?”
殷子月一把拽住嚴鬱秋的手,先將他扯開了,等到了僻靜的地方,殷子月眉頭緊皺,擔憂地看著他,詢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