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朵花比頭大的大紅大紫嗎?墨允恩頭也不回:“配色有點俗。”
於是有了盼頭,他便開始漫長的等候。
寧雍八年,三月初春。仙道辭別長安,萬人相送,彼時桃花含露、溪河流淌;閑來之時國君為禦史梳發打扮,一身紫袍收腰,頭戴劍冠,太有風騷。被當朝丞相委婉更替,百官對此搭配暗地無語。
寧雍八年,五月,寒涼季節逐漸回溫,國君譴工部尚書重建杭州樓宇,熱火朝天。彼時青竹颯颯,柳風細細;突發奇想之際國君又為禦史梳發打扮,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猶如謫仙;墨發披散肩頭,溫柔白淨,被當朝國師狠狠誇贊,好友驚奇。
寧雍八年,六月,烈陽高照。彼時粉荷綠葉,綠樹濃蔭;國君重遊醉春樓,飲了半壺梨花白,酒量不好,醉了。
寧雍八年,九月,秋高氣爽。大宏新帝微雨澹攜絮王來訪,有心將當期禦史綁回大宏國內,被大燕文武百官圍堵殿外,放目望去烏泱泱蜿蜒一道黑線,是眾臣長跪在地。嚇得二人拋下皇弟連夜出逃,不日後,國君特意傳信以表嘲笑。
寧雍八年,十二月,初雪降臨。
寧雍九年,一月,新年將至。國君常伴禦史身側,同其餘臣子商討新歲宴。火樹銀花下,終於感到一絲琢磨不透的傷悲。這一夜,市井喧嘩,辭舊迎新千萬家。城中熱鬧得緊,但禦史大人仍舊沒有恢複的前兆,依舊是行將就木之狀態,國君揹著所有人,偷偷流了一夜的眼淚。
幾月後,新春佳節。各官可攜妻與子,普天同慶,共迎暖年,共同守歲。
放下人歸家,剩下步聚需得一群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朝臣來。
這些高門貴胄哪做過此等瑣事,在動手前都認為是陛下吃錯了藥。可直到寧知檀別別扭扭將包好的歪七扭八的水餃放到竹扁上,惹得沈明玉無情嘲笑、暴起追人時,眾人才遲來地反應過來,這其樂融融的一切,都是真的。
歡聲笑語是真、相互祝賀是其;再無爾虞我詐是真、眾生平等也是真。
此情此景,功高苦勞的大臣們皆是鼻尖一酸。怕丟臉惹同僚恥笑似的將眼中水霧逼走,牽起各自家人,去按部就班,分工做事了。
“沈明玉!!!”一陣旋風襲來。是寧知檀怒不可竭,“你有本事就別跑!看本侯不砸死你!!!”
素日以斯文薄面著稱的尚書大人時不時回頭作揖,然後煽風點火:“沈某隻是有些弄不明白。”
“什麼?”
“你那手藝,恕沈某直言,”沈明玉奪路而逃,在一眾同僚震驚的目光下笑了笑,“實在是,太爛了!”
寧知檀惡聲惡氣:“我去你大爺的——沈明玉!!”
偌大庭院,紅梅舒展芳華,暗香浮動。曲廊圍欄之上,無所事事的墨承奕正偷著閑,從檀桌上順了一小捧橘子吃。他慢條斯理剝著果皮,忽地被身邊人搡了一下。連忙護住手中果肉,錦王殿下哀怨扭頭,沖一臉猥.瑣的蕭王發出誠心疑問:“你這是做甚。”
“本王己決定好了,”墨承鑾勾住毛筆,在冊子上圈圈畫畫,打定主意,“這如今百姓之間流傳的宮中秘聞,單單陛下與柳禦史已是不夠。本王瞅著曹太尉面若好女,獨有心狠手辣的滋味,唯獨待遇丞相一片真心…實不相瞞,還有那沈尚書與安成侯也有趣,而且經本王日夜盯稍,驚奇發覺原來國師太傅二人也是你情我濃、恩愛非常。若能將這些出版整理成冊…豈不是賺翻了?!”
墨承奕梗著脖子嚥下橘肉,對如此惡俗不厚道的行為進行嚴肅的言辭勸說。途中,二人爭執,被抱著竹框的李權貞等人聽見,初聞甚感驚世駭聞,隨之坦然接受。歡歡喜喜共討去也。
笑聲響徹雲霄,地動山搖,曹衡放下已被自己開膛破肚的肥美鱖魚,應丞相要求,將他推到廣庭橋邊。一群你擁我攘,壓低嗓音嘀咕私語,曹衡眉心猛跳,略一湊前,聽清內容後頓時鼻子都氣歪、臉都給氣綠了。
“丞相大人舉止得體,太過正經,”有人擠眉弄眼,“ 多半在下啊。”
“可這樣一來不就跟陛下他們一樣了嗎?我認為不對,”另一個人答道,“曹太尉腰細腿長、相貌妖豔… 行事乖張,據我所知,大多在下。”
“ 不不不。你這不對——”
眾人霎時躁動起來,一時間,這羞人私事從他們口中眾說紛紜。不遠處,尚明秋還捧著那隻清洗幹淨的肥魚,隱約聽到“上下”“真是不像話”以及“ 丞相可真是磨人”等零碎又淫.邪之氣撲面而來的幾句。待曹衡去面複返,抬頭道:“何事如此惱你。”
“ 無事。”
“可我方才聽見他們說什麼你就多半在下——”
“咒我下.盤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