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典藏室之中,有一個負責夜間清理打掃典藏室的內史,姬考昨日夜間,曾經見過一次。
沒有想到,這位上夜班的內史,白天居然沒有補覺,正在路旁與人下棋呢。
“列位,你們圍在此處,到底是為何啊?”
劉全跟在姬考後面,很殷勤地問旁邊的一位路人,他們圍在這裡,到底是為何?
路人見到姬考他們是從馬車上面下來,知是貴人,連忙說道:“這是街上的屠夫牙,又在與人博弈啊。”
“博弈?如何博弈?”
“屠夫牙這人,性格怪癖,雖然在沬邑之中,做宰牛賣肉生意,卻從不在意錢財。三十出頭了,也不考慮成婚之事。他曾在肉案旁邊,設一弈臺,請客與之博弈,若有勝他的,所買之肉皆半價。”
“你還別說,他在沬邑近三年,幾乎沒有輸過,只到近日,有一位神秘老者,自稱空桑老人,每日都來與牙對弈一局。”
“這老人弈術極高,每日只與牙對弈一局,也不買肉。一局之後,他便揚長而去。因為每日這一局極為精彩,沬邑之中,稍通弈術之人,都會前來圍觀。”
原來如此,姬考點了點頭,難怪這周圍之人,多是貴族子弟。
對弈之術,在當前來說,也確實只是貴族宗室之輩的遊戲,並沒有傳至眾人。
事實上,便是千百年後,也不可能是人人皆通的技藝。大多數時候,唯有衣食無憂,不用每天費力勞作的人,才能有閒心鑽研這一道了。
姬考與劉全從人群之中擠了進去,來到弈臺之旁。
只見兩人正執棋對弈,一位中年男子執黑,時有停滯,另外一個青衫老者,卻悠遊自得,每當中年男子落子之後,便馬上隨手落子。
姬考前世之時,便已經有業餘七段棋力,只是稍稍一觀,便發現中年男子,也就是他屬下的內史屠夫牙,這一局已經完全落入下風了。
白子看似散漫,不如黑子集中,卻已經連綿成網,將黑子重重圍住了。
不過姬考此時,站在黑子一方,心中不斷思考破局之法。以他觀來,若是黑子能夠著眼邊角,不與白子在中腹糾纏,或許還有一絲勝機。
要是還想著在中腹佔優,則必將全軍覆沒。
然而正下棋的屠夫牙,卻不是姬考這種想法,他連續落子,想要將白子連成的網給截開,然後這網卻越來越緊,最後壓得黑子無子可落,不管下在哪裡,都是死棋。
屠夫牙無奈,只得投子認負,然而臉上卻露出開懷笑意:“先生弈術高絕,小人歎服。”
對面的青衫老者,呵呵一笑:“我明日再來。”
說完之後,他便揮手自去。
等這青衫老者走後,屠夫牙繼續看著這一局棋,在心中默默推演,該在哪一步時變換大勢,才能拖延更久一點呢?
他沒有想過贏棋,連續幾天對弈,讓他知道,自己的弈術,遠遜空桑老者,只能想辦法支撐更長時間。
姬考見到這位內史,正在冥思苦想,也不打擾他,看到人群已散,便與劉全伯達兩人,一起回典藏室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