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西北戰事、父皇抱恙,封卓瑧下定之日也沒著豔色,一襲墨錦襯得人更是矜貴。看著三步外的女子,他平靜著有些無措的心,放柔了聲道:“不必多禮。”
“謝殿下。”段冉怡起身,眉眼低垂。
今日封卓瑧來,一是想讓她見見自己,二也是有事相告。他走近兩步,凝視著…他的妻,抱歉道:“咱們的婚事不會大辦,委屈你了。”
“臣女不委屈。”當下是什麼情況,段冉怡清楚得很。大雍上下,團結一致對外敵。身為鎮國公嫡女,將來的太子妃,她當作表率,拒絕奢華鋪張,節省錢糧供應西北。況且,皇上還病臥龍榻。
封卓瑧保證:“雖不能大辦,但孤會盡量親力親為。”
段冉怡福禮:“殿下心意,臣女明白。臣女謝殿下眷顧,也萬望殿下以國事為重。國好…”頂著他的目光,嫣紅爬上臉,“小家才會安寧美滿。”
她的發黑麻麻的,瞧著似很柔軟。封卓瑧淺笑,摘下掛在玉帶上的龍珮,抓過她置於腰側的手,將珮放於她掌中:“這是孤出生時,父皇命人雕琢的,現在予你。”
玉佩溫涼,段冉怡依舊頷著首,抓著她的那隻手很大,指腹並不細膩。對了,大哥說殿下有練內家功夫。眼睫輕顫,目光慢抬,看向他。
眼神對上,封卓瑧展顏笑之。
勝三月春色美,段冉怡欣賞著太子,心似被鵝毛撫弄。住東宮,她是太子妃。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後。坐穩中宮,不參黨爭,若能長命過皇上,她就是尊貴至極的皇太後。
封卓瑧不知太子妃所想,見她收攏五指握住龍珮,他松開手退後一步:“以後請多包容。”
只要不糊塗,她穩坐贏家。段冉怡微笑,福禮:“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他是君,她是臣。君臣在上,後說夫妻。
建和二十七年十一月初八,太子大婚。大婚後,皇帝就在眼巴巴等著他的皇孫。一月兩月過去,太子妃肚子沒見動靜,太子催起璟王。
璟王面紅耳赤地望著他的好弟弟:“我才添了一閨女,您能容哥哥歇歇嗎?”
“你家小四又非六嫂生的,六嫂已經歇了三年了。”封卓瑧打定了主意:“一會孤請江太醫去璟王府給六嫂瞧瞧。父皇龍體這般,你總不能讓孤才成婚就納側吧?再說鎮國公還在西北陣前拼殺,孤現在納側不是寒他的心嗎?”
對對,您說得在理。璟王都想撂挑子不幹了:“您不覺得哥哥是個沒兒子的命嗎?”他府上四個小郡主了,個頂個漂亮可愛,要問自個現在最怕的是…腦中靈光一閃,回去廢腰拼兒子也不是不可以。
封卓瑧觀六哥面相:“你子孫宮很飽滿。”
“借您吉言。”璟王湊近太子,覥著臉:“您給句話,我立馬回府努力。”
“什麼話?”封卓瑧不解地看著他六哥。
璟王舔了舔唇,小心道:“不和親。”
封卓瑧蹙眉,沉聲道:“自康德長公主後,大雍不會再派公主和親。”
“成。”他不怕他的小郡主嫁得不好,就怕嫁到他伸手夠不著的地兒,不能護佑她們。
建和二十八年春暖,蒙古軍仍沒能攻破悠然山,佔不到好便想退回草原休養。可段南真怎會讓,他糧草充足,三十萬西北軍士氣強盛,硬是拖著蒙古軍打。過了夏秋,蒙古被逼入絕境,破釜沉舟,撲殺硬攻。
悠然山戰鼓雷鳴,千軍萬馬白刃相接。烽火連天,腥風血雨。蒙古不敵,段南真乘勝追擊,這回他沒再半途放過。
捷報抵京,正當三月。蒙古投降,太子妃喜極而泣。舉國歡慶時,她再提為太子納側事。
封卓瑧頭疼:“父皇龍體一日不抵一日,孤暫時不想納側。”翻身覆上妻子,細看她神色,“江老大夫說你身子很好。”
被壓著的段冉怡,纖柔的手探進他的寢衣,愁眉苦惱道:“嗯,但就是懷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