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二那張臉…鎮國公夫人笑了:“不是,似他小舅。”
段冉怡彎唇,玩笑:“那女兒就放心了。沐二舅的臉盡得歲月厚愛,二十年不見有變,我是真磨不過。”
“哈哈…”
母女笑成一團,低沉的氣氛消解。沒幾日,皇帝下詔廢後。段勵特地尋沐三吃了頓酒,回府與母親、妹妹細說個中緣由。
聽完,鎮國公夫人嘆氣:“皇後魔障了,膽子也忒大了!”
“可不是。竟敢勾連明親王,將來路不明的女子送上龍榻,她這是在自掘墳墓。”段勵冷嗤,鎮國公府與靖邊張氏早在張進在時就有結怨。
他祖父任宿邊總兵那會,張進坐宿邊布政使。兩人政見多不合,祖父屢屢忍讓,張進卻自持寒門出身得寸進尺。鎮國公府的爵位世襲罔替,容他一時。幾十年過去了,靖邊張家終於把路走絕了。
段冉怡微笑:“張氏…何必呢?”
室內靜默一時,鎮國公夫人再嘆:“是啊,都是中宮了,何必呢?”
夜深時,段冉怡躺在床上,閉目想著以後。鎮國公府、沐寧侯府、孟安侯府早已封無可封,因此自建國以來一直堅守正統,少有結黨。可輔國公府…她睜開眼睛,望著黑暗。
南塑動亂,皇帝大傷。這時將她賜婚給太子,無疑是在穩局勢。太子的外家沐寧侯府,功高但沒兵權了。她父在悠然山已經待了五年之久,等太子坐穩朝堂時,西北正好當換帥。
皇帝的算盤…打得一直精妙。
她呢?段冉怡苦笑,她不謙虛,自個容顏確實姣好,可奈何年歲上不佔優。太子三十風華正茂時,她三十有一,脫離青春顏色漸衰,還能留得住恩寵嗎?思慮良久,嘴裡乏味,不為難己身了。
既留不住恩寵,那就求君臣相得夫妻…相敬如賓吧。
之後數日,形勢是瞬息萬變。孟元山被剿…邵關邵氏被抄…濟陽盛家遭劫…沐二舅押一眾劫犯抵京…冠家異族…樊仲族人返京…
“妹妹,皇上大好了。”
段冉怡看著長兄,心裡突突的,想問是大好了還是一切動亂快結束了?只話到嘴邊,她打住了。無論皇上龍體如何,她跟太子的婚事都是毀不得的。
父親的家書也到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段家敬從。她靜心備嫁,可四月初二的早朝卻降兩霹靂。太和殿混亂,玦王弒君。蒙古鐵騎壓境,西北迎戰。
突聞訊息,鎮國公夫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
“娘…”段冉怡抱住癱軟下的母親,挪到榻邊。
段勵緊握雙拳,眼眶赤紅,嘴上語調平穩:“現在打…是好事。蒙古內鬥未徹底結束,兵強馬壯僅是表象。倒是咱們大雍,正昌盛。”
“你爹是如願了。”跟了段南真這麼些年,鎮國公夫人豈會不知他心思?悠然山是多少武將的夢,他要去她不攔。現在他領兵上陣守國門,她看家護老小等他歸。“我沒別的求,只望他平安。”
“會的。”段冉怡淚盈滿眶。
鎮國公夫人看著兒子,段勵拱禮:“娘,我會盯緊西北軍軍餉。”
皇帝這回是真的傷重了,欽天監擇了吉期,禮部和內務省上門。沐貴妃入主中宮後,段冉怡在自家後院見著了將要迎娶她的人。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如娘所言,太子雋秀,氣韻不凡,周身全無浮躁,沉定優雅。
“臣女段冉怡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