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阿保機前來與李克用特意拉近關係,因為如今既有機會兼併燕國北面領土,也很有必要前來試探晉國的反應。結果李克用稱兄道弟答應的痛快,剛說及契丹向南拓張疆土的意願,他非但一口否決,甚至還盛氣凌人的發號施令,阿保機騰的心頭火起,可他也只得按捺住怒意,回道:
“...小弟統掌契丹諸帳聯盟軍政大事,自然也須為我族民著想。又是燕國世子邀我契丹南下平亂,並非意圖對兄長統掌的晉國不利,畢竟我要為部族軍諸部契丹兒郎有個交代,而兄長只一句話,便強加干涉我等撤軍,這恐怕...也有些不妥吧?”
李克用聞言面色一沉,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又忿聲道:
“劉仁恭是自號為王,與孤更有切齒大恨,這你不曉得?他以盧龍軍藩鎮為根基,這才有機緣自據一方,可當年正是孤扶植他坐上節度使之位!按理說,既然是孤助他奪下藩鎮,盧龍軍治下疆土,本來便應為我晉國所用。而賢弟你倘若趁著劉仁恭膝下那兩個蠢子內亂而佔據燕地州府,這不是要與我晉國枉生爭端?
你說要對契丹族民有個交代?孤當年發兵協助劉仁恭那狗賊攻打李匡籌,也折了不少河東兒郎的性命。更可恨劉仁恭那無恥小人背信棄義,殘殺我晉軍調撥至盧龍軍赴職的州官牙將,難道孤就不該報讎雪恨,為我晉軍將士做個交代?
孤生平最恨者,除國賊朱溫之外,便是劉仁恭這個轉面忘恩的狗賊。他兩個兒子的事,你插手管了,孤不計較。今番趁機又擄掠得多少錢糧財寶,也由得你契丹拿去,孤也不追究,可盧龍軍的地盤,我晉國要拿回來,與劉仁恭的舊恨,孤也要親自找他去算,這容不得旁人插手!今日你我方自以兄弟相稱,難道你當真執迷,偏要與孤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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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突然又做疾言厲色狀,拿出了他當初傲視群雄的跋扈氣概。席宴間另外幾個契丹頭人當即面露慍色,而李存璋、李存進、李嗣源、李嗣本...等晉軍將領也把手探向放置在一旁的腰刀,只不過他們神情看來更為輕鬆,有的人嘴角還噙著一抹冷笑。
畢竟一併隨行前來的幾個晉王義子,也都深知他們義父的脾氣......
如今契丹於北地崛起,而你耶律阿保機也是部族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孤便給你幾分顏面。可是孤對你說的話,你能聽最好,不肯聽也得聽!抬舉你喚一聲賢弟,可若你不識抬舉,孤看你就不過是塞外蠻夷一個酋首罷了!
阿保機面色鐵青,一時默然無語,忽然他注意到不遠處自己的族弟耶律曷魯正在朝他猛使眼色,似是在提醒他切莫意氣用事...畢竟也有雄主之才的阿保機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也意識到如今這等形勢下,自己還是需要隱忍。
因為不希望看到契丹往南拓張,佔據燕國盧龍軍治下疆土的,可不止是眼前這個晉王李克用,還有南邊雄踞中原的魏帝李天衢...當初對付一個劉仁恭尚且有些棘手,如果執意要趁燕國內亂佔據南面燕地軍州,恐怕會立刻會招致來這兩大勢力的聯合討伐......
更何況,阿保機針對契丹諸帳聯盟部族,還要大事要做,現在也實在不應該再招惹魏、晉這兩方強大的敵人。
阿保機很快便權衡清楚利害,他臉上恚怒的神情漸漸淡去,雖然有些不自然,可他仍是對李克用擠出笑意,並點頭說道:
“兄長說的在理,是小弟想得岔了。先前既是由貴國扶持燕王統掌得盧龍軍藩鎮,小弟奉劉守文之邀出兵協同平亂,可事到如今,燕國內的爭端我契丹也不應再插手下去。回去我便知會諸帳兵馬撤出盧龍、橫海兩鎮,他燕國劉家父子,也須留於兄長前去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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