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李存勖調至盧龍軍督管牙兵的李存矩,便是其中的典型,他強行進行徵兵,又勒令燕地出身的將官於民間強徵戰馬等戰爭資源,嚴苛酷戾,動輒便要按重罪嚴懲按《舊五代史·盧文進傳》所載“...存矩于山後召募勁兵,又命山北居民出戰馬器仗,每鬻牛十頭易馬一匹,人心怨諮”)...也早已激起了盧龍軍內部河東、燕地派系的牙兵對立仇視的情緒。
本來忍氣吞聲,就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結果又趕上契丹大舉南侵...李存矩更是苛責麾下牙軍強徵軍資,這卻引得涿州內部燕地出身的將官暗中合謀:
我輩燕人,本為盧龍牙軍,可恨劉家父子殘暴無道,致使晉國滅燕,而我等也只得降從...而今棄父母妻子,為晉人血戰,可李存矩之流從來不曾把我等當做自己人看待,逼人忒急、辱人太甚,如今契丹來襲,如若為晉人送死,也未免太過不值。還莫不如趁機反了,先殺李存矩,以洩我等心中的恨意!
而那帶隊造反的那名燕人軍官,只一會的功夫,他身上斑斑點點的已滿是濺染的血漬,一時間不知剁翻了多少晉人牙兵。涿州岐溝關方面,盧龍牙軍本來就是燕人降兵佔據多數,而今趁著契丹南侵時忽然發動兵變,也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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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存矩與幾名親信驚慌的奔至庭院一探究竟,他也根本不敢相信的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眼見那些本來由他督管,只得委曲求全的燕人將官滿面猙獰,一對對兇芒畢露的眸子望過來時,殺入衙署的叛兵人群當中,更是激起一陣聲嘶力竭的咒罵聲!
李存矩又見那些叛軍揚起手中軍械,一排排兵刃閃著耀眼的寒光,而直朝著他這邊撲來時,他駭得肝膽俱裂,下意識的又不住大聲喝罵道:
“燕狗!好大的膽子,竟敢鬧兵變謀反!你們可知道我乃晉王的義兄弟,倘若敢傷我分毫,待我晉國大軍前來征討,也必然要將你們千刀萬剮、夷族殺絕!”
“是啊,我輩盧龍牙軍明明都已歸降,你這殺才卻仍不把我等當做晉人,仍辱罵做燕狗!終日含垢忍辱,你也從來不曾體恤我們這些燕人將兵,只是一味的往死裡逼迫!
以往似你這等目中無人的晉狗,有晉王倚仗,我等也只得委曲求全。可如今契丹大舉來犯,以為還能使喚得我等為你賣命?待宰了你之後,我等另行擁立盧將軍,成則自據一方,不成則投從契丹,即便晉王興師來討,卻又能奈我何!?”
又聽帶頭叛亂的那個燕人將官恨聲喊罷,李存矩倒抽了一口涼氣,也很清楚他無論如何出言震懾,卻終究無法鎮住這夥勢必要取自己性命的叛軍...只得拔刀徒勞抵抗,然而李存矩與他身邊幾個親信,終究還是被洶湧殺來的人潮給淹沒。
撲哧!撲哧!撲哧...密匝的利刃入肉的悶響聲接連響起,李存矩兀自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的頭顱卻已從身軀上脫離,夾雜碰上噴射的鮮血頹然掉落,摔到地上後骨溜溜的滾落到一旁,那那雙眼睛裡,仍凝固著滿目的絕望與驚惶。
而親手斬下李存矩首級的燕人將官胡亂一抹臉上血跡,又瞪視向地上那顆頭顱,張嘴便是一口濃痰狠狠唾去,他旋即又轉過身來,高聲呼喝道:
“殺了李存矩這驢鳥,晉國也必定容不得我等。而我燕地兒郎當中,由以盧文進盧將軍的威望最高。先前他遲疑不決,忌憚叛晉自立,可如今我等已殺李存矩,木已成舟,再請他來時,且看盧將軍又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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