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所有人都停止說笑,扭過頭來觀賞這出鬧劇。
男人松開女人的頭發,朝他走來,腳步一聲比一聲沉重,彷彿他腳上穿的鞋子是用鋼鐵做的底。
“那我打你總可以了吧?”
年輕的男孩用腳尖輕輕碰了下躺在地上的空酒瓶,酒瓶立刻晃晃悠悠地朝男人腳下滾去,險些將他絆倒。
男人勃然大怒,他擺出拳擊比賽開始前,對手運動員相互恐嚇的那種姿勢:兩條胳膊舉在胸前向內彎曲,擠出肱二頭肌和胸肌,顎骨齧緊,脖子裡青筋暴起。
酒保從吧臺內趕來,將約書亞和那男人隔開,其它桌上也陸續站起來幾名成年男性顧客,他們將那暴怒的醉漢圍在垓心。酒保趁勢勒令他離開自己的酒館,否則他不介意叫警察來處理此事。男人終於在他老婆的推搡下,破口大罵著從前門走了出去。
約書亞像沒事人似的氣定神閑走回吧臺,把剩在杯子裡的一點淡得嘗不出酒味的冰水喝掉。
酒保長舒一口氣道:“籲——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差一點就要捱打,知道嗎?”
約書亞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呵,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愛出風頭?”
約書亞撥了撥黑發,雲淡風輕地說:“也不是,就是看不慣有人不講理。”
他起身準備離開酒館,酒保從後面叫住他:“出去走後門,盡量朝大路上走,小心建築物死角。”
“好的,謝謝你。”
約書亞在他的目送中走向後門。但就在他即將推門而出的前一刻,一群酒客一擁而入,酒保立刻就忙碌起來,約書亞便又趁機混在人群當中,偷偷繞回前門。
外面很黑,旁邊就是大樓的垃圾房,兩棟高樓間形成一條狹窄的小巷,幾只垃圾桶橫七豎八地杵在路中央,十分不好走,氣味也十分惡心,可他偏偏就選擇從這裡穿過去。
一隻垃圾箱忽然動了一下,將他面前的路完全堵死。黑暗中傳來咔擦一聲,亮起一簇淡藍色的火苗。
火光照亮了一張男人的臉,正是剛才在酒館裡與自己發生摩擦的那個。他斜倚著垃圾箱點起一支煙,在繚繞的煙霧中,眯眼盯著他。
“喲喲喲,看看是誰出來了?這不是那個路見不平的小英雄嗎?”
男人拖著他的“鐵蹄”沉重地朝約書亞走來。他往後退了退,眼神不安地掃向兩旁。
“怎麼?灌幾杯黃湯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過來,讓你爹我好好教訓教訓你,看看是你的腦袋硬還是你爹我卵蛋硬!”
約書亞的手心在冒汗,他反手蹭在褲子上。
一隻女人的手像蜘蛛一樣從背後爬上他的肩膀,一股帶著酒味的氣息噴在他的脖子上。約書亞急忙回頭,看見那個捱打的女人就站在自己身後,臉上還印著手印,嘴角的口紅像潦草的兒童畫。
“我男人打我,關你什麼事?是不是缺少媽媽管教?還是你媽媽連找男人的本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