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天相2)
關闍彥和魏鬱春快步行走時,果真又聽到了那股熟悉的腳步聲——黑衣人們。
但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和之前一樣的路數。
他們一直在刻意避開其他方向可能通往的範圍,一路上也是一個石墩都沒見著,說是幸運,那就是沒跑錯地方,說是不幸,要麼是還沒趕到石墩所在地,要麼就是陣法和八卦陣無關。越跑下去,他們的心裡也越來越沒底。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很快就抓住了一個有用的線索。
而這個線索牽一發而動全域性,直接驗證了八卦陣的真實性,此時,二人甚至還沒尋到鎮壓驚門的石墩陣點。
在關闍彥引路的時刻,魏鬱春自然又有剩閑的功夫來留意旁處細節,之前未曾意識到的腳步聲的大小的變化,很快被她轉化成了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她壓著長期奔波下的喘息聲,對關闍彥道:“我發現那些看不到的‘腳步聲’會隨著我們的移動發生變化。並且在我們順著這個方向直走的時候,那些變化形成了大差不差的規律,它們的動靜好似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關闍彥順著她的話頭,也將執於尋路的感知力,分出大半給警惕四周的聲音變化,他已經明白了。
“嗯,看來我們先前的猜測沒錯,若是山中不止我們二人,兇地的作用就是將附近其他撥的牛鬼蛇神引過來。我們是主動靠近了,但某一撥黑衣人應當是被陣法故意趕出去了。”
“證據確鑿了,是以八門作為區分範圍的九宮八卦陣。”
魏鬱春一陣欣喜,好似快要看到勝利的曙光,一時間竟忽視了馬上要面臨兇地威脅的事情。她一邊喘息一邊肯定起來:“這個方向無非三個門,死、驚、開,不管去到的是死門、驚門裡的哪一隻兇地,對我們來說都是好的走向。”
關闍彥則忍不住嗤笑了她一番:“想得挺美,先好好想想待會面對敵手的時候怎麼自保吧。”
魏鬱春癟了癟嘴,確實也提不起興趣和他說話了,鬥嘴的力氣更是沒有。
二人追著聲音的去向,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一隻伴隨泥沼之地而生的石墩,那石墩竟就處在泥沼的中央地帶。
此地不愧是大兇之處,那麼一大片沼澤躺在那兒,叫人大老遠看到都覺得發怵。
但隨著二人和它的距離越來越近,便會看清有不少沾了青烏色爛泥的白骨架烏泱泱一片倒在沼澤裡,而沼澤淺不了,很難想象露在外頭的骨架,究竟踩了多少“同類”們的身軀才爬上了這樣的高度。這可比所謂的蟲屍之群和灌木骨坑嚇人多了。
很明顯,這裡不是什麼魏鬱春所期待的“死門”,因為這裡的地形分佈,和他們入山時走過陡峭山地完全不一樣,二者差了十萬八千裡,險些叫人以為不是一座山——這裡地形平坦,不過平坦的地方是拿爛泥沼攤平的。
那種無奈到極致又感到憤怒的心情再度襲來,關闍彥頭疼苦笑,那種說笑不像笑、說哭又不像哭的矛盾樣,讓看到的人都感到擰巴。
“說起來,這是我們碰到的第一個大兇門的陣點,相較下來,杜門的陣點便是給人當餐前小菜都沒了資格。”
魏鬱春的精神反而更亢奮,但定是受了不少渾身跑熱後積聚起來的急火情緒的影響。
“吉人自有天相,方才那麼難的局都被我們破了,這不算什麼。”
關闍彥挑眉看她,氣笑了:“說來你這人也是怪奇怪的,平時看起來喪喪的,怎麼現在如此昂揚樂觀?”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只要提到什麼天啊、命啊、天命使然啊、命運註定等等諸如此類的詞,她就像是被觸了逆鱗一般,渾身火氣騰騰的,誰都不好惹——當然她平時就不好惹,只是這種時候更不好惹罷了。
他見過愛和人置氣的,卻沒見過像她這樣愛跟天置氣似的。
她是個很極端的一個家夥。他對她的態度當然也很極端,一會兒對她的為人之道不屑一顧,一會兒不可避免地對她感到欣賞。
魏鬱春則是擺擺手,抬眼默默掃了不遠處的大沼澤,七竅玲瓏作祟,那張經常性淡到沒情緒的臉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