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生前沒存在感、惹人厭惡或忌憚,死後竟也是這樣的下場。哎,人與人,終歸是不同的,絕大多數從出身起就定了性。
趁著現在時辰還早,村人們大多沒起,他得趕緊上山了,因為萬一被眼線盯上,必說他這是“毀屍滅跡”。
魏鬱春聽了他的想法,鄭重起來,也放棄了一開始決心去密林尋屍的計劃,之後還讓他快去快回,不要惹人懷疑。
關闍彥上了路,耽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一進門,米湯的味道撲面而來,馮家的朝食已經燒好了。
老樣子,幾個碗筷,一大盆盛出來的米湯,都在院子草棚下的桌案上擺著,馮家老小圍了一桌子,著實亮眼的是,大老遠就看到一圈桌子上專門為他留的一個位子,弄得煞有介事似的。說歸說,他是喜歡的。
要說缺點也是一大堆,米湯太稀,小菜也沒有……
飯畢,魏鬱春和爹孃說了大概後天就要啟程的計劃,問說是去哪裡,就說是找到了線索,邊走邊看,不敢說是盤龍山。
此山險峻之名好似“天下聞名”,不知道的以為是一座住滿惡鬼的邪山。有些為難的是,去的話不知何時能回來,一路上的物資太緊,所以想在今明兩天裡湊足一些幹糧。
家裡現成的顯然不夠,得出去自己尋些原材料,但她這方面資歷太淺,只好方方面面都問好。最後得知最合適的兩樣東西,一個是玉米烙,一個就是幹粥了。本來該再添一樣幹豆腐的,但夏時令裡,可沒有這樣的東西。
至於玉米烙的話,還好,家裡去年種的還有存的,南禺一般以採茶為生,所以玉米稻穀這些作物通常都是各自家裡種著餬口的。
馮母挺會做玉米烙。
就是有點委屈家裡人了,因為玉米一般存在家中,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就是冬日無收時,都不會拿出來吃。結果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馮家夫婦看出女兒為難,立馬寬慰,說今年家裡種來吃的玉米馬上就成熟了,完全不用擔心。
玉米烙有了,幹粥則需要費點力氣,已有早稻熟了,割出來還得用石臼和杵碾好。
而且家裡面那片田地離得還有些遠,因為屋後是後山,沒什麼地方,有地方也都是陰氣森森的,照不到光,所以天地都和人家的擠在一塊,得徒步走一炷香才到。稅收繁重,馮家看重採茶賣茶,無論是玉米和稻子都是好生養的作物,不到每年收成時,那塊地方都無人管。
不僅是馮家,整個古溪村都是如此。
處理稻米費時費力,光靠她,簡直是痴人說夢。她慶幸還好昨晚和關闍彥緩和了關系,這不,大勞力才能好使喚一些。
於是魏鬱春很快就制定了計劃,她和關闍彥先去尋熟了的早稻,爹孃幫忙煮好玉米粒,烙成餅來吃。這樣午飯也能有著落。等她和關闍彥帶回稻米的時候估摸也是午上了,然後一家人就坐在一起慢慢杵米,明天晚上前米應是夠了,然後就煮成厚粥,清掉水分,沾油,貼著鍋烙米餅,也就是幹粥了。
哎,若是有水碾子便好了,可惜村中無人家有這種算先進的物件。這裡終究不是繁榮的朔州府。
她在感慨之餘,已經拎著鐮刀帶著背簍上了路。為了能帶更多的稻米回來,關闍彥和她都是同樣的裝備。關闍彥她一個大男人還好,倒是她,一路上帶著這麼重的東西走路,回來還得負重更多,著實不容易。
關闍彥本來還想勸勸,卻見人臉上頗為桀驁不馴的□□勁兒,便知道她是勸不動的了。
他輕輕咳嗽兩聲:“今日那邊的傷怎麼樣了?”他是在說上次他手誤,讓魏鬱春背上落傷的事。
魏鬱春微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腦中的胡思亂想又開始湧上來,依舊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接話接得很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還是捱不住……眼看臉好像發熱,她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萬裡無雲的碧色天穹,一反往常地主動丟擲話題:“今日好像有點熱,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