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的身影倒是瀟灑。
一直背過身子的魏鬱春,此時才好好地將身子轉過來,盯著關闍彥的背影,一時出神。他這是在道歉嗎?不過也太別扭了。罷了,他這人本身就別扭,看起來又臭屁又討厭又冷酷,實際上人心倒是不壞。
原諒吧。
說起來,她好像白天剛發過誓吧,說什麼再也不可能輕信他的為人,可是,每到對方真的做出什麼讓她認可或欣賞的事情時,那些念頭總會遁走一陣。
說實話,她明明都深知對方裡外的那些性格,她有不喜歡的,有喜歡的,融合在一起,彙聚成具象的人,難以區分,所以她也難以區分對他不喜歡和喜歡的地方。
即便是真的嚴整規矩地區分開來,她或許就覺得沒勁兒了,沒人比他還特殊。放眼前世,她也沒有見過他這樣灼眼的存在。
她突然徹悟,自己其實一直都明白這些,所以她永遠不可能真的對他失望。否則她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去信任他、對他産生好奇心,甚至鬼使神差地,被對方在困境時給予的援助之手迷住心神,糞臭沖天下,對方的一件衣物都能讓她微起芬香漣漪。
壞了,她到底怎麼了。
今晚馮父的話沖入腦海,什麼“私會”,“什麼入贅”……那時讓她出糗不已的話,突然讓她紅了一張臉。
她好像有點喜……不,不可以,只是錯覺,她猛猛一甩頭,把不幹不淨的思想丟擲腦海。
她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關賢齊不是有未婚妻嗎?他明知如此還縷縷不知廉恥撩撥人心,這種流氓,她怎麼可能瞧得上眼?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她飛速將那些櫻桃處理好用幾個盤子託著,盤子下墊著驅蟲的薄荷和紫蘇草,略用幹淨的布料裹好,放在通風幹燥的地方,保證不會發黴腐壞了。
翌日——
魏鬱春起的很早,將櫻桃們剔除了籽,擺在篩子上,對著陽光曬。
盡管她起早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一晚上多淺眠的馮父馮母,時時刻刻都擔心女兒的安危,聽到了細細簌簌的聲音,就以為女兒又不見了,活像害了魘,忙追出去。發現女兒還在,便鬆下一口氣,趁著人還在曬果脯的時候,已經把朝食燒制了。
關闍彥不久後也起了身,他跟魏鬱春知會了一聲要去後山再看看,想來後山還有個孤零零的小兒郎的屍體在上頭,他上次著急去捉人,把他撂在了那裡,好似有些缺德。本打算求醫歸來就去安葬,卻沒想到耽擱了這麼久。
加上他也有些憂慮的是,那具屍體是否還在的問題。
若是叫其他上山的村人看到,又發現人還是死在後山,風雲變幻,說三道四的,又都成了他和馮家的不是了,真是事關安危的大事。
雖然可笑,但這就是現實。
對了,還有遠在村郊的林子……裡面的屍體,罷了,那林中極大,他僅在夜晚迷霧叢生之時走過一遭,再進去,沒有人引導,他進去了就難以出來了。但若是村裡人有認路的,倒是可以闖闖,可這個當口,說了什麼別人也不信,與其說了再遭人栽贓懷疑,還不如不說了。
等盤龍山的事情解決完,若還缺乏證據,他便再硬著頭皮闖闖那片林子吧。
包括山上的死屍,他是個野孩子,村中認識他的人,湊不齊兩個手指頭,恰好這兩個手指頭,剛好一個是王家的王叔,一個是王叔的兒子。
畢竟王叔在策劃綁走魏鬱春的陰謀時,可是故意讓兒子和眾位野小子去引馮家妹妹的。如今他們兩個知情人也都死了,死了就算了,屍體也沒了,這是個死無對證的死局。
所以山上的屍體,說殘忍點,沒有任何價值可用。說得更沒覺人性點,它不光毫無價值,還能栽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