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元歲的聲音幾乎有點尖利。凌夙誠覺得自己的腦袋裡稍微“嗡”了一聲,緊接著上半身就被人架了起來。
“你還好吧?”元歲看著凌夙誠血糊糊的右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倆剛剛是恰巧撞上了一個金屬框架的巨型水晶吊燈。
她上學的時候聽過這種死法,某位倒黴前輩在從三樓往下跳的時候恰巧被地面上豎著的一根鋼筋捅穿之類的。
“您您先別動!我看看!”她忽然手忙腳亂起來,不管凌夙誠的阻攔開始嘗試掀開他溼透的衣服下襬。
“沒事,我沒事。”凌夙誠用了點力把她推了起來,大概是很悶地笑了一聲,“我心裡有數,沒紮上。只是被玻璃劃到手了而已。”
元歲愣了一下,多此一舉地抻平了褶皺,然後才表情尷尬地鬆開了凌夙誠的衣角,嘗試用抱怨來掩蓋自己的不自然:“所以為什麼醫院裡要用這種講排場的燈?不怕誰分分鐘掰一條腿兒下來用作兇器麼!鋪張浪費!”
“大概是在療養區的大廳裡。”凌夙誠正想坐起來,手就又被元歲抓住了。
“您先別動!”元歲滿臉的嚴肅,“我找個東西給你包紮一下……”
“沒事,用不上的。”凌夙誠還是很平靜。
“胡說八道!”元歲真的有點生氣了,“姜醫生可告訴過我,您現在恢復能力不比過去了,這樣的傷口沒有辦法立刻痊癒的!”
“你現在找不到乾淨的東西給我包紮,露著傷口反而不容易感染。”凌夙誠一言指出了要害,“就這樣吧,沒事的。”
“可是……”元歲掙扎著在自己溼透的褲子口袋裡摸了半天,最後抓出來了——
一大把糖。
兩人對著她的手心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元歲撓了撓頭,習慣性地開始裝傻充愣:“這個有外包裝,還是能吃的……”
通常的軍人大概會把小型的防身武器或者補給放進這裡,她或許確實是個缺乏危機感的奇葩。
“您手不方便……那我給您撕一顆?”元歲躲閃著眼神乾咳一聲,“以前打針之後不也會給顆糖嗎?就當止痛好了……”
凌夙誠這回是真的很明顯的笑了一聲。但還沒給低下頭去的元歲捕捉的機會,他整個人卻突然僵住了。
淌血的手臂。彩色的糖紙。
一些從未細想過的事情從他的腦海裡飛速閃過,凌夙誠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一點點垮了下來。女孩兒扭扭捏捏的動作在他眼睛裡被無限倍的放慢,凌夙誠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就像被看不見的毒蛇咬了一口,四肢微微麻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