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就在這時候,凌夙誠模模糊糊的想。
浪頭已經開始推搡他的站立點。避無可避,退無可退。一片壓抑至極的轟鳴聲中,他發自真心地苦笑一聲。
他忽然覺得很孤獨。直到最後,也沒有人能夠長久的站在他的身邊。
就在凌夙誠打算放棄努力,面對現實的一瞬間,他聽見了一聲巨響。
高樓上的所有玻璃突然一齊碎裂了。巨大的震顫明顯並不出自他手。凌夙誠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正在不遠處重複他的名字。
“凌夙誠”白紀踏著幾塊正在下墜的碎石塊連續起跳,長髮在風中聚攏又飛散,“凌夙誠別鬆懈”
“媽媽……?”彆扭的叫出一個不常用的稱呼,凌夙誠疲倦不堪的眼睛一點點睜大。
“我們兩個必須把力量彙集在一個點上。”即便沒有任何事先交流,白紀領悟他的策略的過程也依舊非常順利,“不要鬆懈熬過這幾十秒,之後有的是你休息的時候”
“不……不,已經來不及了。”頭腦還沒有品嚐到被奇蹟衝昏的滋味,凌夙誠的心臟再次被恐懼爬滿,“你快走別再接近這裡了”
白紀在他的側方憑藉能力短暫浮空,明顯沒有聽從他勸阻的意思,甚至遠遠地拋給他一個冷冰冰的白眼。
“其他人準備”凌夙誠聽見她低沉而有力的聲音。
一塊從廢墟之中忽然拔起的三角形泥土牆將快要撲向他的浪頭強行劈開。許多不熟悉的面孔正從凹凸不平的四周一個個冒出來。
從不知名少年掌心升起的細小火焰很快被海水吞沒,蒸騰的水霧撲了所有人滿臉。肌肉大漢雙手高舉著重於他數倍的石塊,憑藉人力努力加固著眼前的防禦工事。從廢墟中升起的三角形泥柱彷彿是按某種陣法排列的,被潮水整個摧毀之後,很快又會在原地形成新的。
很多人正在同時叫喊。有人措辭禮貌,也有人罵的粗俗。身體裡結冰許久的血液好像正在混著新吸收的水汽一起沸騰,帶著一頭的細汗,凌夙誠艱難地分辨著白紀的聲音。
“繼續。”白紀在他的身邊落地,將同樣熱度驚人的雙手按在凌夙誠的肩上,“我們一起……不用我特地交代你應該瞄準哪裡吧?”
凌夙誠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點點頭。
“堅持,所有人都再堅持一下”白紀對著耳麥大聲叫到,“不要站在那棟樓正南側的位置最後重複一遍,該挪開的人都馬上挪開”
應答聲參差不齊。凌夙誠卻覺得眼眶發熱。
“來,我要盡全力了,你也準備,不準在這個關節出任何岔子。”白紀語氣嚴厲,按在他肩上的力度卻很輕柔,“五,四,三……”
來不及理會那一滴混進眼睛裡的酸澀水滴。凌夙誠默默地跟著她倒數。
“二……一”
凌夙誠眼睛裡最後的影像,是高樓倒下的剎那。
“還沒醒呢?也好,他也該長長教訓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巧了,就是他把我抓進局子裡的。”
“其實我的罪也算是他定的。機會難得,你想不想乘機偷偷報復一下?”
“別別,那我可不敢。敢欺負她兒子,那個漂亮阿姨一定會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