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屋子裡。繩索下的宮橋只是一個纖弱無力的小女孩。屋子很暗,只點了一隻燈在側,一無傢俱陳設的佈局讓這裡看著有不祥的意味。
“毒辣手段。”徐佑倧一看便怒從心頭起。
即使徐佑倧一度以懷疑的目光審視她,懷疑她是兇手無疑,這當口仍覺得心中有些莫名的堵,憐憫,感嘆,氣憤,未可名狀。這樣對付一個女孩子,下作了點。這幾日他若是再有三分同情心,亦能早來看看的。可是……
“你……”見來了人,宮橋勉力抬起頭,“怎麼是你?”
沒想到宮橋說了這樣一句話,徐佑倧有些驚奇,“嗯”了一聲。
“你到船艙外去了不曾?”
徐佑倧更為驚奇,見到人了,宮橋怎麼不說自己的冤枉云云,同他拉起家常來了?“我便是從艙外回來的。”
“今天,有月亮嗎?”
“有。月亮很好,今日雖非滿月,湖上月影重疊,卻也明朗奪目。”
“如此……甚好,”宮橋嗓音嘶啞,話聲低弱。幾日食水不進,人已瘦的見骨,臉上原本是少女嬌憨圓潤的嘟嘟肉,此刻肉已幹了,淚痕刻出了兩道淺溝,看著煞是可憐。她說了這句,又不再開口說了。兩廂靜默一陣,徐佑倧無話好說,見她羸弱,不便質問她那些疑惑,便打算出去。
正在這時,宮橋突然喉中一響,臉龐青白,頭上如萬針齊刺般疼。她似乎覺察到自己是個將死之人,多日的僥倖,挨煎,並無半分用處,怨憤湧上心口,“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傖秦,傖秦也……卻也不能……”只說得這句,氣兒一聲促過一聲,面龐上流動著一陣陣的恐懼和不平,兩隻手直想往前揮,卻被繩索捆了個結實,挪不動半尺之遠。
這時徐佑倧才看到,宮橋手上似乎不太對勁。他俯身細細看去,昏暗的燈光下,合著那氣味,卻也看明白了,那手上鮮血淋漓,少了一個指甲。
徐佑倧心一縮,不忍細看,也無暇細看,救人性命要緊!慌忙喊門口守衛去通報,尋大夫來看。
屋中只有他和宮橋兩人。方才進來未覺察,這會兒出事了才敏感起來,除了隱隱的血腥味,這裡似還有一種氣味,似有若無的,隨著徐佑倧進入房門,消弭地更快。像是薑汁味道,又像有些麻油味?這是什麼呢?
上前觀察宮橋病狀,似是氣衰體竭了,如蔥柳樣的,青桃樣的十五歲姑娘,難道要不行了嗎?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是誰來過了嗎?你的手怎麼回事?”徐佑倧急忙問道。
可是宮橋太過虛弱,連點頭、搖頭也做不到了。徐佑倧不再想別的,拿出匕首來,去割綁住宮橋的繩子。
不一時,旁邊團團簇簇圍了一週人。只見宮橋仍睜開眼,在藤椅上綁著,只是呼吸急促而輕,漸漸便不動了。
“大夫怎麼還沒來!”徐佑倧急了,怒從心頭起,看一堆人遠遠圍著,不敢靠得太近,“先幫我放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