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嚇可過了分,張喜儀直退了半步,“啊——啊——”大喊出聲,手裡的簍子藥草全都丟在地上,回身便跑。
跑了半里地才想著不對,那人身量不高,一身黃色,衣服沾溼了,除此以外也沒什麼嚇人的地方,這如果是個受傷的人,落水的人,那不是該去救嗎?只因張喜儀一個人在山林裡走慣了,碰到個行路人都還嚇一跳的。
她緩緩回去那地方。
又仔細一看,溪水潺潺中,那是個小女孩。
女孩並不是在全身在水裡,身子在岸上的,一雙腿放在溪水裡,水勢不湍,女童這才沒被沖走,可是為什麼沒有動靜?她暈過去了嗎?
張喜儀大著膽子走近幾步,孩子仍是一動不動,只是褲子被水帶動,一波又一波,漾在溪水中一上一下。
端的詭異,是什麼人?
若是黑夜,這樣可怖的場景,她早又嚇得奪路而逃,回家去了,可不敢如此近身去看。
因傳聞中,前代達官貴人的大墓中,有時會有水銀澆鑄的童男女。雖然傳言不信不真,可是小老百姓都是不難信七分的。
尤為可怖的是,就是這座山,山後就有一處馮氏大墓,前朝不知道哪個官長的墓地。別是那裡跑出來了什麼!
不會,不會,張喜儀安慰自己,這女孩雖然面無血色,可穿的並不是花紅柳綠的顏色,而是月白色裙子,黃色小褃,雖然在水中浸透了,綢緞衣料貴重卻還看得出,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並不像墓中陪侍的紅男綠女。
既然不是什麼陰祟,先救人要緊啊!張喜儀像是才反應過來,不顧水溼鞋,大跨步進了小溪,低身檢視孩子狀況,還好有氣兒,輕輕將她拖上岸邊,擰掉衣服上的水。
那女孩兒昏迷著,滿臉青白色,奄奄一息。張喜儀叫了好幾聲不應,又不敢上手去推。
今日之事,太也出奇。丈夫是行醫的,她也會兩三手,慌忙給女孩兒搭脈,倒是沒發現什麼大礙,女孩兒一經搬動,似是感到了什麼,悠悠醒轉,哇地哭了起來。
“你是誰家孩子?”
女孩兒只是哭著,搖著頭。
“你怎麼會跌在水裡的?爹爹媽媽在哪?”
那女孩哭著抽噎,溪水寒涼,打了嗝便咽不住,“我,我……爹爹,沒有,沒有……”
“別急,別急,先緩一緩。”給孩子擰身上的水,拍著背。
怪我,急著問什麼孩子呢,她嚇壞了,怎麼知道?便是沒嚇壞,半大孩子,也不懂事兒。張喜儀脫下外褂,將女孩兒的小褃擰乾了水,罩上了自己的褂子,摸了摸孩子後背和脖頸,判斷是泡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背上冰冷,再在這裡會生重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