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香頹然後退,以手敷面。
他一直知道,那個不肯原諒、也最不想原諒的人,其實是自己。
傅沉香舀起一瓢水,澆到顏言的頭上。血水蓋了半張臉,也嗆醒了他。
“楚遊在j城當晚是如何被偷梁換柱的?”傅沉香再開口,已平和許多。
“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你明明以為是楚遊本人,為何還會開槍?” 傅沉香追問,“既然上次開槍,這次又為何要救?”
顏言沉默片刻,答:“我已錯一次,不能再錯。”
“我已知道你到底想保誰,先生也知道,但你不說出來,我就不會停手,”傅沉香再次將刀抵上肋骨,“我問你,值嗎?”
顏言不再說話,只是默默挺直了脊背。
他不能回答。回答了,就意味著自己也曾懷疑。
但他不能懷疑。否則,這些年的掙紮,所有死去的人,都將毫無意義。
傅沉香搖頭:“先生對你們的計劃盡在掌握。這些年你暗中滲透‘白’,翻查當年舊事,籠絡沈杉舊部,我都有所察覺,何況先生?喬乙的命,就是先生的警告,你還不收手!”
顏言抓緊鐵鏈,咽回了一口血。
傅沉香逼近了,低聲說道:“喬乙一死,舊部渙散,你們已失先機。”他頓了頓,“我勸你早日回頭,他的路早就斷了,但你還能······”
“如果他的路斷了,”顏言的嘴角卻撩起一絲微笑,“那就用我的血肉為他鋪就一條路,換一次機會。傅沉香,你我殊途,不必再勸,動手吧。”
無垢園外,雨水與夜色為巷子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偽裝。
楚遊喘息著、一深一淺地踏著雨水,在繁複的平房巷子裡輾轉,向前方漫無目的地跑。
“不能停!”他還肩負著許多工,他越跑越快,不能停。
在剛出巷子的一瞬間,前方一排車燈亮起,幾乎要晃瞎了他的眼睛。
楚遊手忙腳亂地捂住了臉。
曲玉來接住拋下來的匕首,感慨道:“老鼠就愛藏在這種邊邊角角的地方。楚遊,上次在j城抓你就在繞圈,這次又是。你活得夠久,我找你也找得夠久了。”
“是啊,”“楚遊”捂著眼冷笑,“曲玉來,你的確是太慢了。”
一把飛刀迎面而來,曲玉來心中一驚,將將閃過。
“你不是楚遊,你是什麼人?”曲玉來拔出那把刀,臉色一變,“這是‘白’的刀,你和‘白’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