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不爽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盡管如此,楚鳶離開時,他還是跳了下去,把人擒住,在月色下看清了楚鳶的臉。
楚鳶相貌平平,驚慌失措中掙紮的力氣也不大,就好像在他的心裡撓了一下,隨後就平靜了下來。
“你怎麼不掙紮了?”他有些不能理解這平靜,“不怕嗎?”
楚鳶自暴自棄:“我來的時候,就知道躲不過。”
“你知道不該來,還來幹什麼?”他蹙眉警告,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知道,但是該來。”楚鳶立刻糾正他,看到他嚴肅的臉,不覺把聲音放低,“他其實挺可憐的。”
他被吧。”說著去綁對方的手。
楚鳶一直沒有說話。他綁好之後,才發現對方的肩膀在聳動。
這是怎麼了?
他把人翻過來,看到楚鳶在默默流眼淚,心中慌張,表情卻很嚴肅:“別哭,說話。”
“我見過······那人後來渾身是血······”他聽到楚鳶抽噎地說。
“粉黛”罰人從來都狠。他突然就有些後悔,只好撐著面子問:“這回知道害怕了?”
楚鳶點頭。
“下次還敢來嗎?”
楚鳶猶豫了一下,點頭,然後又連忙搖頭。
他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想到對方可能被打得血肉模糊,便開始解繩子。楚鳶驚訝地回頭看他,眼角晶瑩猶在:“怎麼解開了?”
“這次就饒了你吧。”他收好東西,心情不錯,卻不自覺將聲音放得低沉而冷酷,“別再來了,下次不會這麼簡單。”
楚鳶就這麼被他放走了。
第二天他心中不安,找了個理由頂了第二天守夜人。楚鳶果然還是來了,理由是她答應顏言第二天來看他。
“管好你自己,別再管他了,你惹不起他。”他惱羞成怒。
“他那麼小,就像我的弟弟,”楚鳶已不再怕他,認真地解釋,“他一天都沒飯吃,我放心不下。而且,你不是也挺同情他的嗎?”
他無比頭痛,糾結再三,還是放人走了,好在第三天禁閉結束,他也用不著跟著提心吊膽了。
“首領。”
“嗯。”他回到無垢園最深處的黑暗,審視淹沒其中的人——顏言。
顏言被吊在刑架上,呼吸綿長,這種辦法可以緩解疼痛。
即使是休息,他也不好過,手腕的鐵鏈都繃到了極限,隨著每一次呼吸的浮動,關節都發出不堪重負的響。這當然也是手段,人熬得越苦,才會越渴望解脫。
傅沉香看了一會兒,摁了煙,走了過來。
他扶了扶顏言的肩,指尖傳來一陣強弩之末的戰慄,顏言吐了口氣,雙眼疼得失焦。
“是我,”他的聲音依舊冷漠,“傅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