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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得倒是快,大馬猴怕跟這幫人打起來,一來是髒了自己,二來又誤了時辰,於是就沒有繼續追,只是在那兒笑,說窮叫花子,就知道圖個嘴爽快,也不敢真的來告訴你們,再敢來,我打斷你的狗腿。
他解決了這邊的爭吵,旁邊好幾個年輕人對著大馬猴一陣誇讚,倒是旁邊有沉穩的老年人搖頭嘆氣,說這娃子,太暴躁,以後會吃大虧的。
我望著那一幫子的人,心裡面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不洗臉、不洗澡、不刷牙的傢伙,原本我一直覺得他是我們的同伴,然而到了後來,方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那個人,據馬一岙說是丐門的人。
而丐門,算是江湖裡的一個分支。
這幫人做的是乞討之事,而馬一岙告訴過我,別看這幫人可憐,但其實很多在外面殘廢討錢的人,其實都是被人操控,惡意弄成殘廢的。
這裡面的事情,特別殘酷,令人髮指。
如果那幾個叫花子是丐門的人,事情恐怕未必會得到善了呢……
我這般想著,隨即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什麼江湖啊、行當啊,這些東西,離我們平日裡的生活實在是太遠了。
事實上,倘若沒有碰到秦梨落、馬一岙這些人,我這輩子都未必能夠跟這所謂的“江湖”挨邊兒,老家這兒的幾個叫花子,也未必會跟丐門扯上關係。
就是幾個不事生產的流氓無賴而已。
這事兒過了也就過了,堂姐哭過一場之後,越發難過心傷,旁邊好多親戚在勸。
我在村裡面是小輩,說不上話,就在旁邊站著。
接下來就是上山,需要有人抬棺,有人哭棺,有人攔棺,另外放鐵炮、放鞭炮,一整套流程,足足累死人。
好在這些事情,都有請的人來做,用不著我去抬棺修墳,只用一路陪著上山就好。
上山之後,一整套儀式下來,我這裡就不詳細講述了,總之就是各種麻煩,早上上山,一直忙碌到了中午的時候。
下棺之後,有專門的修墳匠帶著學徒修墳,大馬猴在這兒盯著,我這邊的關係不遠不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蹲守,於是就跟隨著抬棺上墳的大部隊下了山,去吃白席。
九八年的那個時候,我們那兒說窮不窮,說富不富,但大體上人們肚子裡面的油水都還是不多的。
油水不多,就饞肉,不像現在,很多人聽到紅白喜事,都有些膩味了。
白事呢,上山之後的回來的那一頓飯,在我們家叫做正酒,基本上隨了份子的人都來了,再加上前來幫忙的人員,以及請的戲班子,和各種各樣的人,都會在中午這一頓開飯。
白席上的酒菜不算豐富,但大魚大肉都得有,席面一開,場院裡就熱鬧起來。
有人拖家帶口過來,那孩子吃了肉、喝了汽水,到處晃悠,鬧得很。
我本來想要幫忙給端盤子上菜的,給三叔攔住了。
他說這些都是那幫後生仔的事情,你這幾天陪著我跑上跑下,辛苦得很,沒必要再累了,坐下來,陪我們幾個老傢伙喝點酒。
我推辭不過,只有坐下,陪著長輩們吃酒。
我胃口不是很好,又忙碌了好幾天,頭天晚上還守了夜,所以簡單吃過之後,推辭不太舒服,就離了席,找到我父母,說了一聲,然後跑回家裡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