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使得馬丁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轉變,變得客氣了許多。
當然,更多的時候,這個男人顯得十分沉默。
沉默而邋遢,這是我對他最大的印象——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古怪的味道,頭髮油膩,裸露在外的面板黑乎乎的,隨便搓一下都能夠有厚厚的汙垢,衣服好像很久都沒有洗過,酸臭無比,這樣的形象,直接蹲街邊擺個小碗,說不定都能夠討到十塊八塊的。
然而對於這種情況,馬一岙卻毫不在意,彷彿完全聞不到對方身上的味道一樣,搞得我雖然有心想問,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奇人多怪癖,我可不想犯了人家的忌諱。
一路北上,抵達江州之後,大雨連綿,我們在火車站附近待了兩日,大雨漸小一些,方才往南邊的郊縣方向趕去。
大雨磅礴數日,道路摧毀,道路難行,我們來到了某個鄉鎮之後,就沒辦法坐車了,只能靠步行。
一路下來,我發現了肥花除了貪吃之外的另外一個特點,就是話多。
她總是愛抱怨,一會兒說路太爛了,泥巴又多,一會兒又說這雨下得沒完沒了,估計進山沒多久,就又要下了,我們別太激進,要想好避雨和晚上住宿的問題,嘮嘮叨叨,很少有停下嘴巴的時候,弄得馬一岙都受不了了,忍不住說道:“要不然,你先回市裡去吧,我們自己去找就行。”
肥花趕忙搖頭,說這怎麼行?我不在,你們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馬丁冷冷說了一句:“你不在,我們更安全。”
肥花聽到,當下就哭了。
她嗚嗚地哭著,然後說道:“原來我在你們心中,居然是這樣子的……”
她哭得稀里嘩啦,腳步卻沒有停下,緊緊跟著我們。
瞧這模樣,彷彿是怕我們把她甩下。
然而這般沉默一會兒,她又開始叨咕叨、叨咕叨起來。
我們早上從市裡出發,中午兩點多的時候下了班車,就在一路走,一直走到了傍晚時分的時候,來到了一處山坳子前,遠處有一個在雨中飄搖的小村莊,掩映在淡淡的薄霧之中,馬丁這一路過來,都在勘測地形,一會兒用造型古怪的角尺測量遠方的山樑,一會兒又用看風水的青銅羅盤確定方向,且停且走,顯得十分投入。
而這個時候,肥花也適時地停下了嘮叨,亦步亦趨,不敢出聲。
倒不是她懂事,而是給馬丁惡狠狠的眼神盯怕了。
到了這裡,我們行進得就有些緩慢了,因為並不是太懂得馬丁需要做的事情,所以我被派著去不遠處的高坡放哨,觀察四周的情形。
對於這個任務,我並不排斥,走到了四五十米外的坡頂上,那兒有一棵樹冠茂密的香樟樹,我嘗試著攀爬了一下,感覺並不費力,經過這幾天的鍛鍊之後,我的身體比以前輕靈矯捷許多,三兩下,就跟猴子一樣,攀爬到了樹頂之上去。
我爬到了樹頂上,望著村莊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個經濟並不發達的村子,三層兩層的小磚房不多,反倒是土坯房處處可見,此刻正值晚飯時間,家家做飯,炊煙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