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征發現,阿音居然十分在意他生氣。對於這一點,他是欣喜的,也是沮喪的,因為他不是那種什麼事都能生氣的人。
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他能讓阿音緊張他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
此刻,慕大公子獨自坐在茶樓裡,今日一早他去了一趟鎮南司,為了行事方便,梁清特意陪著他去了一次。梁家的幾位長輩意不意外的很是熱情。
雲安皇帝那麼爽快的答應他修商道,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幫著鎮南司在南疆站穩腳。
說到底,還是想利用他和阿音之間的關係。
慕大公子還坐在他們之前一直坐的位子,當時並不知道那個李沐要在這裡說幾天的書,也不知道阿音要來幾日,所以他直接用雙倍的價格包了這個位子一個月。
樓下,餘老先生已然開始了今天的故事,臺下依舊是那些捧場的熟客。或許還有人抱著一絲希望,能看見老先生那個所謂的“徒兒”再次登臺。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些等待註定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很多時候你不能去點破,那個時候點破的那個人才是最令人討厭的。
有人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直到坐在了慕遠征的對面,他才驚覺。
“李公子總是這麼悄無聲息的麼。”慕遠征見他穿著一襲淺青色的長袍,手裡依舊是那把素面的竹扇,明明還是那個人,可是周圍的人卻絲毫沒有發現。
李沐淺淺一笑:“慕大公子如此坐在這裡,旁人也沒有發覺你是天下第一金,不是麼。”
慕遠征含笑看著他,沒有說話。
“優秀的人懂得如何收斂鋒芒,不是麼。”
“你特意過來,不是為了特意來誇一誇自己的吧。”慕遠征說著,禮貌的倒了一杯茶給他,“究竟有何貴幹呢。”
“來瞧一瞧你。”李沐接過杯子,十分友善的樣子,“她跟我說,她心有所屬,原本我也不確定究竟是你們之中的哪個,眼下算是有眉目了。”
我?慕遠征笑得不動聲色:“李公子是預備如何呢?”
李沐一手拿著杯子看著他,輕聲道:“要如何你才能離開她呢?”
“說實話,我自己也想知道,要如何才能離開她。”慕遠征說的似假還真,他清楚的知道,阿音在意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什麼。又一次他成為了第一個知道阿音秘密的人,對於這一點特殊,他真的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李沐認真的看了他一瞬,發現此人真的不那麼容易看透,微微往後往後仰了仰:“慕大公子可真會說笑,難道真的要在這件事上兄友弟恭,給自己的那位胞弟讓路麼。”
“不若李公子想想先來後到,先給我們兄弟二人讓路?”
“那可不行,真的計較起來,我可是比你們都早。”李沐說著眯了眯溫潤的眸子,“我跟她之間才是真正的不可替代。”
“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慕遠征稍稍抬手,下了逐客令,“我還在等人,李公子請吧。”
李沐看著他,微微挑眉,起身道:“最後一個問題。”
慕遠征靜靜的看著他。
只見李沐手裡的摺扇指了指自己,問道:“我究竟像誰?”
“……”慕遠征一愣,隨即意識到了他在問什麼,卻是不動聲色道,“大約是像你的父母吧。”
李沐一怔,隨即笑道:“好,很好。我忽然也好奇,你這樣一個男人,為何會喜歡她那種小丫頭了。”
“不瞞你說,我也好奇。”慕遠征說著,微微頷首,好像在說——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