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往輪椅裡輕輕縮了縮,輕聲道,“怎的日頭這樣毒,還是冷?”
小憐滿眼血絲,替紀行把毯子往上邊掖了掖,“公子,還冷嗎?”
紀行臉色慘白,渾厚內力被堵在丹田裡出不來。可他體內血液卻被受損的經脈阻著流通不暢,無法將溫熱血液及時送往全身。因此他內腑灼熱,四肢奇寒,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到底是冷還是熱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呼吸,過了許久,他看到小憐眼裡密如麻的血絲,輕輕笑道,“是不是以為我真死了?”
小憐搖搖頭,兩隻手要是抓在輪椅上,恐怕就要摔下來,她也早成了一副空竅,全憑毅力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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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
豐達榮眼尖,瞧見了那女鬼一般的柳娥,卻看到這女子已然滿頭白髮,驚得以為自己撞見了鬼魂。正那時,“女鬼”走近來,將紀行那輕刀丟下來,“給我馬......”
說罷此女便癱軟下來人事不知。
小憐趕緊彎腰撿起那刀,不知是喜是怕,再也站不起來,抓著豐達榮語無倫次地喊,“他的刀!他的刀!”
豐達榮也是頭皮發炸,雖然還站著,卻和跪著沒區別,身上力氣都抽空了。只要那個人還活著,他們這些人哪還會怕馬志平伺機報復?登時他也連連點頭,“是是是!大人的刀,大人的刀!我去叫弟兄來!”
一夥人連夜上山,找了許久,直到晨時才將三具屍體一般的人送了下來。那時的紀行已經沒了半點活著的跡象,掐人中,用針扎,甚至是拿開水燙都死活不動。得虧被他們一同救回來的柳娥醒了。等她來看過紀行,十幾人焦急萬分。只聽她一句,“好高明的龜息之術!”
這時眾人才知道自己大人還活著。遊笠豫潛跟著紀行一起上去的,那一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對於紀行的手段,他倆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要知道這個年輕人生生弄出來了一個化境高手,這樣的怪事,就算他們說與他人聽,恐怕也沒人會信。
此二人已經是鐵了心要跟著紀行了。
直到昨夜夜深,紀行才醒過來。小憐日夜守候,困極了就伏在紀行窗邊小憩。紀行醒來後,還是他叫她的。很快眾人簇擁過來,細數馬志平一一罪狀。人多,聲音也雜。
他匆匆問過幾句,便輕描淡寫道,“明日我去問罪。”
白髮的柳娥過來,她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紀行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而且他見過很多,好比伺機反咬的毒蛇。他很明白,自己親手造了個怪物出來。
當初他問過高寒士。假如有一個人能夠飛天遁地,力大無窮,有開山裂石之功,移山填海之能,究竟會如何。高寒士不假思索就給了答案,對大齊來說,絕非一件幸事。因為這樣的人沒有人能夠反制他,翻手間就能屠殺一國。
如今柳娥功力大成,雖然後遺症很明顯,但是除了遠走江湖的劍聖季夏,已經沒人是她對手了。要不是此時她仍然虛弱,紀行身邊又圍著十幾好手,誰也說不準她會不會對紀行出手。
二人對視不止十息。
她沒有從他眼裡看出來任何驚懼。甚至這個男人就像在看一條小蛇似的,想看她會噴出怎樣的毒。二人的交鋒落在旁人眼裡自然是不明所以。但是紀行卻實實在在走在鬼門關上,而她因為要顧慮的更多,不比他要好多少。
整個大齊很少有人能看出來紀行真正可怕在何處,季夏或許明白,高寒士或許也明白。柳娥走到了這一步,也能略微感受到一絲了。這個年輕人對任何情況都有絕對的掌控力,不管怎樣的死路,都能被他趟出一條活路。
當初他說能一人之下,所言非虛?
皇宮高手密佈,就算她如今已入化境,卻仍然難以抵擋京城數百龍衛。莫說她了,就連季夏面對三百精兵,也是一場苦苦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