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瞧見手中他曾經送來的禮物,自己卻再沒辦法向他當年笑著說聲謝謝;
是屋外他和自己一起栽下的小樹,已經結好了果子;
是想起他曾經答應自己,要教自己的弓馬技術,才教到一半。
於是,悲傷真正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將人在一瞬間吞沒。
餘芝呆呆地看著桌上那一副兩人打算一起完成的畫,只畫了一半;
看著他曾經笑著說要用劍法化作針法為他們繡一對鴛鴦,卻只繡出一隻笨拙的鴨子;
寂靜的屋子裡,似乎還回『蕩』著往日的歡聲笑語。
不過她沒有流淚了,不是流淚無用,而是淚水早已流盡。
她撐著桌子,緩緩站起,該是去做事的時候了。
於是,她從洞府深處的房間中走出,來到主廳,那裡坐著符臨和雁驚寒。
耿烈這些天的日子很舒坦,從來沒有過的舒坦。
世人皆言,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那失而復得就更加令人愉悅了。
醒掌門內權,醉臥美人膝。
他躺在小院的濃蔭裡,雙目微閉,躺椅輕搖,愜意十足。
身後的俏麗侍婢,如今已是床上禁臠的靈溪正溫柔而賣力地為他捏著肩膀。
之前還看不清形勢的婢女綵鳳,也已經一臉乖巧地為他敲著腿。
看起來意態悠閒毫無防備的耿烈,能夠從受力的細微差別中,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靈溪右袖中藏著一柄匕首,腿邊蹲著的綵鳳右手袖子裡也藏著點什麼東西。
可惜,這兩個蠢女人根本不懂修行者的強大,還在做著那白日夢。
不過耿烈不打算揭穿她們,這種毫無風險的刺殺,對他來說,反倒有些別樣的樂趣。
他眼睛越眯越小,最終眼皮完全合上,似乎已經真的沉沉睡去。
靈溪手上動作依舊,眼神和綵鳳在空中對碰,然後閃過堅毅之『色』。
她率先動的,卻不是耿烈預想的右袖,而是從左袖中滑出一張輕飄飄的符籙。
早已用鮮血勾連好的符籙被她一把拍在耿烈的脖頸處,然後才輪到右袖裡早在耿烈預料之中的匕首滑出,被她握住朝著耿烈的太陽『穴』狠狠紮下。
幾乎同時,綵鳳也從袖中滑出一把錐子,朝著耿烈某處那令她屈辱的根源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