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並不生氣,卻也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憤激的道:“這是我願意的麼?先帝將我從尼姑庵裡接回來,要強迫我做他的妃子,我有什麼辦法?
我之所以不願意死,為的就是使天下女人,以後不要再受男子這樣的欺負!我受了父子兩代的侮辱,駱賓王不罵他的皇帝,卻將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這實在不算得公平!”
上官婉兒道:“不必讀下去了吧?反正狗嘴裡長不出象牙。”
武則天道:“不!你這樣罵駱賓王,也是不公平的。士大夫有士大夫的看法,在他們看來,女人就是禍水,女人而做皇帝更是妖孽,所以他認為他是對的。他寫這篇檄文的時候,一定很得意,並不覺得這是對別人一種不公平的侮辱。”
上官婉兒道:“好,那你再聽聽這幾句。這不是無中生有麼?”
繼續念道:“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押邪僻,殘害忠良。殺姐屠兄,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武則天哈哈笑道:“我的姐姐是自殺死的,‘殺姐’一事,或者還可以捕風捉影;弒君、鴆母、屠兄等,卻從何而來?
我倒想起一個笑話了,有一個舉子考試的時候,做的一首詩中,有兩句是‘舍弟江南死,家兄塞北亡。’
主考官錄取了他,召他進見,對他道:‘你的身世怎麼這樣慘啊!’
那舉子道:‘舍弟江南死是事實,至於家兄,則現在還好好的活著。我是為了要做好這句對仗,沒奈何只好叫家兄死一次。’你說,這是什麼話?”
上官婉兒笑得流出了眼淚:“駱賓王只求文章對仗得工整,看來和那舉子也差不多。”
繼續念道:“猶復包藏禍心,窺竅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嗚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虛侯之已亡。燕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龍斄帝后,識夏庭之遽衰……”
武則天聽到這裡,又微笑道:“這幾句是用呂后、趙飛燕和褒姒的典故,把我和這幾個‘壞女人’相比,總之是女人不好,國家亡了。
他們不去推究其它原因,而是把亡國的罪過,放在女人頭上!哈哈,這真是太簡單了。再念下去吧,下面應該是替徐敬業來誇耀自己了。”
上官婉兒點頭道:“不錯。”
繼續念道:“敬業皇唐舊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業,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興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雲,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愛舉義旗,以清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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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笑道:“文章做得好!只是誰失望了呢?我做了皇帝,他們這班‘皇唐舊臣,公侯冢子’,的確是失望的,可天下的老百姓沒有失望啊!”
李白心頭一震,想起和自己策劃起兵的,的確是武則天所說的這班人,而老百姓罵她的,卻是少之又少。
只聽得上官婉兒往下念道:“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群,玉軸相接。海陵紅粟,倉儲之積靡窮。江浦黃旗,匡復之功何遠?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斗平。暗鳴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