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時辰後,趙寒在一塊大青石前駐足,摸了摸額上密佈的一層細汗,神情異常凝重。
這段時間,他至少疾奔了上百里,但靈覺在感知中,始終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遠遠吊在身後,此刻對方雖未至,但趙寒清楚對方不會落後太遠,留給自己想辦法的時間不會太多。
現在趙寒右前臂依然被堅冰裹住,幾近失去知覺,其中更有一股冰寒的異力滲入體內,似要凍結血液,使得他不得不隨時將血氣的搬運速率保持在較高的頻率,不僅對身體形成了不小的負荷,更牽制了他很大一部分戰力。
按趙寒自己估計,此時若是再動手,他即便拼了命,也最多隻能發揮出四五成的戰力,面對已經前來追殺的陳輝髯,勝率不足千分之一。
“必須得想個法子,不然今天估計就懸了。”
趙寒自嘲的摸了摸鼻子,視線掃過四周,卻發現自己這一頓奔逃,竟是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一處斷崖前,四周山石嶙峋,陣陣腥潤的海風中,傳來崖下浪濤翻滾的轟鳴。
“還是屋漏偏逢雨,若是在這地方搏殺,陳輝髯的戰力可再提兩三成。說好的天無絕人之路呢,怎麼覺得我跑到了死衚衕裡了。”
趙寒苦笑著搖了搖頭,正要疾步離去,卻神色陡然一變,豁然轉身,眯著雙眼,盯著出現在不遠處,緩緩逼近的一道魁梧身影。
濃眉闊目,面有威儀,正是一路銜尾追殺而來的陳輝髯。
此時再逃,已來不及了。
這一刻,趙寒心中生出諸般念頭,不甘就此喪命,後悔出門時太過大意,惋惜自己還有很多願望和目標沒有實現,遺憾不能回到綠柳鎮重逢蘇蘇……
剎那間,種種情緒像是發酵的陳釀,讓他五味陳雜,一一品嚐後化作碳木,將心頭的火光燃燒,最後如烈火炙炎熊熊升騰的瘋狂戰意。
既然逃不了,那就戰吧,哪怕勝率不足千分之一,也要努力嘗試下,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一塊肉來,讓他難受。
漸漸的,趙寒體內血氣搬運的速率越來越快,從他體內清晰的傳出一陣陣如大江長河奔流的“嘩嘩”聲響,巨量的熱息輻射而出,這一刻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顆小太陽,向四面八方綻放出金色的輝芒。
在他身後,那尊如山嶽般巨大的虛影越發清晰,翎羽豐銳,如神金鑄造,羽冠威嚴,若禽中帝皇,腹下生爪,似能撕天裂地,唯一令人遺憾的是,雙爪間依然朦朧不定,扔不完整。但僅是這不完整的虛影,卻透著股稱雄穹宇,制霸九霄的蓋世霸氣,令人心神搖曳,驚震惶怖。
“這是命相?不對,是命相虛影,此子已經跨過了開悟命相的門檻,只差最後一點就能破入超凡。”
“只是,這種命相……究竟是何物,便是以我的見識都辨識不出。這種神禽怎麼看都像是一頭火鴉,但頂上的羽冠卻只有禽中帝皇,諸如鳳凰,朱雀之屬才有,鴉屬禽類之中怎會有此異種?!”
十數丈外,陳輝髯豁然止步,望著趙寒身後那巨大的虛影,神情分外凝重,他搏殺經驗極其豐富,見過的命相種類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但趙寒身後的異禽虛影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尤其是光從這虛影散發出的氣息,就讓他心頭泛起涼意。
這好像老鼠見到貓,青蛙見到了蛇,這是存在於靈魂深處的驚懼,掠食者與被掠食者之間的特殊感應。下意識的,陳輝髯心頭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終究還存著幾分理智,沒有光憑直覺行事,甚至在心頭的殺念更加堅定,僅是虛影就如此恐怖,若是今次被他逃脫,日後再做突破,開悟出真正的命相,其戰力必然飆升到更加恐怖的境地,必成陳家心腹大患,甚至有亡族的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今日定要誅除此子,不計任何代價。
雖是心中殺機沸騰,但陳輝髯並沒有立刻喊打喊殺,而是擠出一副僵硬的笑容,朝趙寒喊話:“趙寒,你還年少,潛力無限,犯不著如此搏命。”
趙寒聞言,也不說話,抿著下唇,靜靜的望著對方。
“不得不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天才的一個,若是給你時間,必然是一位能攪動天下風雲的蓋代天驕。但你現在畢竟弱小,甚至連超凡都沒突破,不是我對手,若是喪命於此,實在是可惜。”
趙寒神色不變,平靜道:“你想說什麼?”
“慕華已經死了,我們深感痛心,但人死不能復生,人活著總要向前看。”陳輝髯暗中咬了咬牙,接著道,“你雖殺了他,但也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化干戈為玉帛,甚至我們陳家還可以替你背書,化解你和另外兩家的恩怨。”
“有這等好事?”
陳輝髯點了點頭,凝聲道:“不錯,只要你許下命相之誓,永世效忠於我陳家,我可以做主,讓你做我陳家的外姓長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