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岑一頓,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張張嘴,顯然沒領會到意思。
周楨一向也沒有賣關子的習慣,不如說他直來直往,做事情總是直接又妥當,這時候也想的一樣。
面前的女孩目光帶著微微濕潤的亮光,鼻頭精巧,眉眼間都是沉穩溫和。
周楨大體能明白一個道理:人的感情,在某種時候是作祟的,就好比好感,總能讓他一眼就把想看的人看見,想望的人望見。
“不是工作場合,也叫周教授,”他頓了一下,好像語氣裡難得帶上了一絲情緒,有些微妙,聽不出來實什麼,“不覺得別扭麼?”
付岑聽完,剛端起來的紙杯被她捏的一個凹陷,愣是跟對方對視了一眼,才咳了一下,笑著附和。
“是有點……”
她說的訕訕,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只是跟著彎了彎嘴角,實際壓根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
要說起來,稱呼對方這件事對她而言,好像的確是件難事。
她叫過對方同學,叫過對方男神,長大了又喊他教授,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日記裡用他代替,把一切美好的,能想象得到形容他的詞彙堆上去——什麼清風皓月,不就是這麼來的麼。
周楨。
周、楨。
叫起來比想象中還要困難一點。
她還記得上一次叫,是知道了對方回信之後,情緒激蕩之下,自然而然就出口的稱呼。
現在則完全不一樣,付岑能感受到一些微微的暗湧,這暗湧來源於成年人之間可遠可近的距離,也可能是會錯意,也可能是默契。
這情況下要想第二次出口,實在有些難。
“感覺叫周……老師也不錯,男神老師嘛。”
已經到了嘴邊的名字愣是繞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吐出來,成了一句幹幹巴巴的玩笑話。
周楨目光依舊定定的,瞧著她,似乎是隱隱揚了揚眉毛。
付岑沒來由的又心虛了一下,可對方只是瞧著她,沉靜又淡定,一切的情緒都捉摸不透。
她幾乎心跳如雷,隔了半分鐘,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緩緩出了口氣。
“……周楨。”
說的艱難無比,好像要跨越現在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又要跨越當年日記裡隔著的,永遠觸碰不到的距離。
哪裡觸碰不到。
眼前的女孩有那麼一瞬間,又成了在舞臺上自信地,彈奏著鋼琴,又毫無懸念拿下了第一的人,比記憶裡還多了更多的沉穩,手上那道隱隱的傷疤藏著的往事,彷彿不留痕跡。
他終歸還是到晚了一步,但周楨這個人一向優秀,做錯的題從沒有做錯第二次的時候。
周楨彎了彎眼角,微微露出了一點難得的笑意,藏在涼意之下,簡直像要融化的冬雪。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