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這樣一個晚上,雨停了之後無風無月,雖然沒有雲,但天上也一顆星星都沒有,寂靜得嚇人,山裡又沒有燈,要想下山,只能摸著黑走,嚇人極了。兩個人開始還你埋怨我我埋怨你,到了後來,傅平生一路上沒憋住,就直接罵了幾句老天爺不給面子。
付岑當時雖然膽子大,但到底也有點怕黑,兩個人手拉著手牽著,走了半天也看不見營地,本來差點沒忍住哭了,一聽傅平生暴脾氣的聲音,忽然一下子就笑了,還笑得停不下來,整個人都笑得發抖,也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勇氣也來了,直接拽著人就往前走。
兩個人又互相鬥著嘴,一邊努力回憶來時的路,這才你一言我一語,成功回了野營地。
傅平生看了眼旁邊的人,付岑嘴角微勾,若有所思,顯然是正在回憶。
他彎彎眉眼,偏偏語氣就假裝刻板,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別笑,你當時差點兒沒出息地哭了,我都看得清楚的很,那也是故意罵的……沒想到吧。”
付岑瞧著駕駛座上的大帥哥,眨了眨眼,笑著迎合:“還有這種操作?那我是真想不到。”
傅平生把車開出了停車場,轉出去正好遇上紅燈,剎住了車子。
中介人早就告了辭,大晚上的車流也已經減少了不少,他們這輛在車隊的最頭,一方狹小的空間只有兩個人。
只要他想,只要往旁邊看,從小認識到大的姑娘就在旁邊溫和地笑著,一點看不出有什麼不開心的。
只是朋友的時候,傅平生就曾經想讓這個人一輩子開心,所以哪怕覺得自己會有什麼時候犯傻也無所謂。可後來有些事情陰差陽錯,他人生唯一一次錯過時機,就錯過了發現這個人不對的機會。
現在人回來了,他們倆關繫好像有些微妙的變化,又或者純粹是單方面的,他都不覺得有什麼可值得在意的。
開心就好。
旁邊的人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卻好像溫柔沉靜了不少,幾乎沒什麼東西能擊倒。
付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完成了成長和蛻變,傅平生有時候想著會覺得沒什麼,有時候又會有些氣悶。他這些年其實出去看過她幾次,只是都沒有現身,只是在大學校園裡靜靜地看一會兒,看完又走,並不想打擾些什麼。
但這些都沒有必要讓人知道,往事都過去了,他這個人一向信奉的是朝前看,所以才會無所畏懼,肆意地生活著。
兩個人就坐在車裡,被無邊的黑暗籠罩,氣氛卻很平靜。
傅平生抿了抿嘴,半天才開口。
“我有的時候在想,”傅平生的語氣裡流露出了幾分自嘲,這算是極少見,可語氣又很穩當,“要是高中的時候,我也能跟那時候一樣發現,就能把欺負你的人都揍一遍了。”
付岑看過去的動作停住了。
傅平生抿了抿嘴,瞧著外面的夜色,又笑了一下,只是看不出這裡面到底揣著什麼情緒。
他是真的後悔。
高中的時候,他的確是參加了不少藝考的課程,家裡人又說給他請了些國外回來的老師,從完全不支援轉變成了鼎力支援,傅平生開始還有些開心,等幾天回味過不對了,才發現這是家裡人拘著他,不讓他往付家去的手段。
傅平生人到了學校,什麼也都晚了。
他並不在意周楨的存在,甚至不如說,他隱隱有些羨慕。因為自己除了一些徒勞無功的補救,甚至對方還能對流言做出些回應,他只能從跟家裡大吵一頓之後,變得沉默沉穩,但這些轉變都換不回一次機會。
付岑這個時候就在旁邊,微微有些好奇地瞧著自己,目光滯了一下。
付岑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段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