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
第二天一大早莫月就醒了,照常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練了練身法,等到晨霧還未散才回驛站。
知州幾人昨晚上沒有喝酒,現在過來通知了莫月一聲,將軍她們得下午才到,接見她應該要等明天,今天官衙的人都很忙,希望她可以自行安排。
莫月答應著,本想湊熱鬧去看看將軍進城是什麼場面,順便看看這女將軍到底長什麼樣。
可從太陽升起之後,城裡的那條寬大的主道就站滿了百姓,知州正忙得焦頭爛額,組織人牆維持秩序。
莫月實在不想跟他們去擠,幹脆窩在驛站懶著,實在閑得無聊,又找驛官買了些白紙,靜下心來練了會兒字。
太陽要被遠處的山巒遮住一角時,幽州城的青磚城牆上已擠滿了人。賣炊餅的張老漢踮著腳往官道盡頭張望,竹筐裡的胡麻餅早涼透了也顧不上理會。
“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只見官道盡頭緩緩現出一隊人馬,當先一騎通體如墨,唯額間一抹雪白。馬背上那人銀甲紅袍,戴銀色盔,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著發——正是威震北疆的和陽將軍秦飛霓。
“秦將軍!是秦將軍啊!”
路旁的婦人慌忙將懷中的幼兒雙手舉起,那孩子懵懂地揮著一支新折的柳枝,嫩葉上還沾著早就接在瓶裡的露水。
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擠到最前頭,長揖到地:“將軍築白水渠,使我等薄田旱澇保收,請受學生一拜!”
秦飛霓勒住馬,微微頷首。
街邊茶棚裡突然鑽出個沒穿鞋的小童,紮著個小辮兒,捧著碗杏酪粥跌跌撞撞往前沖。
親兵剛要阻攔,卻被秦飛霓抬手止住。她翻身而下穩住馬兒,才蹲身與那孩子平視。
“給、給將軍吃......“孩子結結巴巴地說著,碗裡的粥晃出了些,灑在秦飛霓玄色戰靴上。
她竟然哈哈兩聲笑了,接過粗瓷碗一飲而盡。
“比軍中的炊餅強多了。”她將一枚金錯刀塞進孩子手心,拍了拍她腦袋:“替我謝謝你娘。”
人群忽然安靜下來,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滿街百姓一個接一個跪下。
崔遠早就在城門口等著,上前行禮之後,勸著將軍先去州衙,他知道和陽將軍在百姓中的分量,現在人多更怕出點什麼岔子。
秦飛霓也知道輕重緩急,朝著百姓們抱拳,又翻身上馬,帶著人往州衙去了。
崔遠為了她來這件事情,早就在謀劃,不久前才在州衙不遠處,驛站旁一處僻靜地方找到個大院子,以前是幽州大戶人家的宅院,頗有風雅之氣,後來舉家遷去了盛京,這宅子便空著準備賣出,現在剛好能接待和陽將軍。
把人剛送到院子,秦飛霓就下了逐客令:“本將連日勞累,現在已經疲憊不堪,知州大人有什麼事情,等稍作休整,晚些時候再說。”
崔遠忙活一整天,本想拜見之後提一嘴那十個逃兵的事情,看看這將軍是什麼反應,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只能等晚上宴會時再講,有些憋得慌。
“下官在豐慶樓設宴接風,還請大人務必賞臉。”
等秦飛霓點頭答應了一句,他才放下心來離開院子。
他剛站在院門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這大將軍手下都是些武將,怎麼會有個轎子跟著一起,況且那轎子不是拿來運東西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到一個丫鬟從轎子理出來,風撩過院裡,那丫鬟腰間的令牌,突然臉色一白腿一軟,身後的校尉陳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並小聲詢問了聲:
“大人?”
“走,回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