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凌晨四點。
廢棄天文臺的射電望遠映象一尊指向夜空的巨大炮管。吳語子仰頭望去,滿天繁星中,肉眼可見一片異常明亮的區域——那是正在爆發的太陽耀斑,比預期提前了十二小時。
“計劃必須提前。“莫雨檢查著天文臺的老舊裝置,手指在佈滿灰塵的控制面板上飛舞,“耀斑活動已經達到X級,趙天明肯定也發現了。“
林小寒從揹包裡取出改裝過的膝上型電腦,接上天文臺的主終端:“玩家起義已經準備就緒。六點整,《末世之地》全球伺服器將同時爆發抗議活動。“
吳語子點點頭,轉向長椅上綁著安全帶的甄無虞。這三天來,她的狀態越來越不穩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此刻她閉著眼睛,呼吸微弱到幾乎停止,只有偶爾的眼球轉動證明她還在兩個世界間掙扎。
“準備好了嗎?“莫雨舉起那支藍色注射器,裡面的液體在昏暗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一旦注射,你有240秒的時間找到'沒有貼圖的門',把甄無虞的意識帶回來。“
吳語子深吸一口氣,捲起袖子:“如果失敗了呢?“
“那麼你和甄無虞的意識都會被困在數字世界,“莫雨的聲音異常平靜,“而你們的身體將成為空殼。“
林小寒突然從電腦前抬起頭:“等等!新紀元公司的伺服器監控顯示異常活動。趙天明提前啟動了上傳程式!“
主螢幕上彈出一系列資料流和警報。莫雨快速瀏覽後臉色大變:“他在強行上傳第一批測試者的意識...就在現在!那些都是長期玩《末世之地》的植物人患者!“
吳語子想起醫院裡那些和自己曾經一樣的病人,胸口一陣刺痛。沒有時間猶豫了。
“現在就注射。“他伸出手臂,“林小寒,按計劃發動玩家起義。莫雨,準備好射電增幅器。“
莫雨將注射器對準他的肘靜脈,卻在最後一刻猶豫了:“還有一件事...在數字世界裡,你可能會遇到小雨...“
“我會告訴她,她的母親一直在努力救她。“吳語子輕聲說。
莫雨的眼睛溼潤了,她迅速眨掉那滴淚水,將針頭刺入吳語子的血管:“倒計時開始:240...239...238...“
藍色液體注入靜脈的瞬間,一股刺骨寒意從手臂蔓延至全身。吳語子的視野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尖銳的蜂鳴聲。他最後看到的是甄無虞蒼白的面容和莫雨堅定的眼神,然後世界分裂成無數碎片。
——
意識重新凝聚時,吳語子發現自己站在《末世之地》的主城中,但一切都在扭曲變形。建築物像融化的蠟一樣流動,NPC們卡在原地不斷重複同一組動作。天空中,巨大的資料流如同極光般舞動,那是太陽耀斑干擾下的伺服器異常。
更奇異的是,他能同時感知到兩個世界——數字世界中的遊戲角色,和現實世界中躺在天文臺椅子上的身體。這種雙重存在感令人眩暈,但也是計劃的關鍵。
【生物訊號剩餘:187秒】
系統提示像血紅色的倒計時懸掛在視野角落。吳語子立刻行動,向記憶中“沒有貼圖的門“的座標移動。主城街道上已經聚集了大量玩家角色,他們頭頂飄著統一的抗議標語:
【停止意識竊取!】
【新紀元=數字殺人犯!】
【還我朋友意識!】
林小寒組織的起義已經開始了。吳語子穿過騷動的人群,來到皇宮區——這裡通常是遊戲管理員的專屬區域。今天,皇宮大門洞開,守衛NPC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顯然伺服器受到了嚴重攻擊。
吳語子潛入皇宮深處,經過一系列由玩家制造的混亂後,終於來到一扇普通的木門前。與其他華麗的裝飾不同,這扇門沒有任何貼圖,只是一個粗糙的灰色多邊形。
“就是這裡...“吳語子伸手觸碰門板,立刻感到一陣強烈的排斥力。門鎖著,需要密碼。
【生物訊號剩餘:142秒】
時間飛速流逝。吳語子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密碼組合,包括20250520,但都不起作用。就在他幾乎絕望時,耳邊突然響起甄無虞的聲音,輕得像一縷風: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