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程紫玉敢扯官府,一定沒撒謊。而她先前敢去報官,想來也是“證據確鑿”。與其和她就“金玉是不是賊”這個話題爭論,不如趕緊了斷,也好打發了這越來越多的閒雜人等。明日便是大壽,千萬不能出什麼差池。
朱常安深抽一口氣,將身子湊近程紫玉輕聲道:“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不會退步的。你若逼迫我和金玉,到不得已的時候,對你沒好處。”
程紫玉卻似未聞。
“要麼,金玉被遣回荊溪,即刻歸案。要麼,四皇子將她買下來,並補足她盜竊程家的所有損失,那麼程家自然也可以網開一面,去府衙撤案。二選一,四皇子看著辦。”
朱常哲依舊抱胸坐笑:“很公道啊!程小姐手裡有這丫頭的戶籍,四哥扣著人不合規矩,還叫人指指點點,四哥這麼維護一個丫頭,未免引人遐想……”
“你閉嘴!唯恐天下……”
“怎麼,四哥還要為一個奴才指責親弟弟?”朱常哲不改笑顏,他巴不得朱常安暴跳著對自己動手,到時候自己就能借題發揮了。
“五皇子說的不錯!”程紫玉緊接道。“程家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樁事哪怕是鬧到御前,也絕不彎腰!”
“是啊,四哥,強扭的瓜不甜事小,可別砸了腳!萬事都要按規矩辦。弟弟我這麼勸你,你可要慎重……”
你一言我一語,朱常安沒有選擇。
金玉若這次被程紫玉拿下,只怕永遠都不會再落到他手中了。他不能拱手相讓。
“行,我願買下金玉。程小姐,此地人多,說話不便,可否借一步?”
“成吧!”程紫玉掌握了所有主動權,絲毫不懼。她指向了不遠處大樹下做談判地。
“你可想好了。程紫玉,別想著獅子大開口,你若……”朱常安開門見山。
“三千兩!”他的威逼或利誘程紫玉一句都不想聽。
“什麼?你覺得可能嗎?你受得起嗎?你以為我不敢告你個訛詐……”
“你去啊,你以為我怕?告訴你,我開這個價可是有理有據的!”
程紫玉的聲音陡然升高,連朱常哲這邊都聽見了她下邊的話。
“金玉在程家待了六年,好吃好喝好用養著,這些就當我程家餵狗了,我不與她計較。她學走了我程家的技藝,我也全當餵了白眼狼,暫時不算這筆賬。逢年過節她拿走的金銀紅包,我只當給了叫花子做好事,也暫時不算。
我只來算上一筆筆真金白銀的賬目。
第一,程府給金玉的月例是每月十兩銀,一年一百二,六年算七百二十兩,這些有人證有賬目,絕對錯不了。但四皇子也該知道,哪怕是宮裡娘娘,年俸才多少?哪怕是京城大宅的大丫頭,一月也就一兩銀子。
金玉她何德何能拿這麼多銀子?因為程家把她當作管事培養。此刻她被您挖走,這筆銀子,她自當交回來吧?她在程家六年我便當她是大丫鬟來算,那麼去掉每月一兩。不多,一月九兩,您得為她支付六年總共六百五十兩。
第二筆,她今年十六,至少還能幹三十年的活是吧?還按一兩銀一個月算,你得補程家三十年……”
“這天下有這種演算法?真是聞所未聞!”
“呵,你把我家培養的人才帶走,我家還得繼續重新招人,重新培養,一點點教起來,這些都沒算銀子呢!而且金玉當時從山東買來就花了不少銀子,這筆也沒算呢!您想不想算算?好,您不說話就當沒有疑義,我就繼續了。
這前兩條共計是一千兩。再來第三條,金玉偷了一千兩銀票和部分工藝的配方,這一條算你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