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訖,他朝太和殿的方向深深一拜,沉聲道:“陛下,臣姚半雪,因忙於政事,漏看了章都事遞到都察院的事狀,實乃臣之過失,故此臣請求代為領受五十杖,以償其越級上告之責。”
他竟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姚大人,你……”
她還欲再說,緊閉的殿門突然開啟,一道低啞的嗓音從殿內傳來。
“姚大人,你包庇人的水平委實差了點兒。”
唐瓔大驚,若非常年相處,她幾乎要辨認不出黎靖北的聲音。
他……怎會變得如此虛弱。
“告狀之人的事狀通常都會呈遞給登聞鼓院和登聞檢院,與你堂堂副都禦史何幹?”
落日為金殿鍍上一層赤紅,餘暉遍撒,霞光萬丈,黎靖北迎著夕陽側身而坐,眉宇間一派蕭索。
“她是你什麼人,你還想代為受過?”
高座上的君王面如冠玉,唇白如紙,微微佝著腰,立著肩,坐姿不再端正,手腳不再自如,似竭力維護著一位帝王最後的尊嚴。
唐瓔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她聽見他說——
“章禦史既過了殿試,便算是天子門生了,學生犯了越級之過,朕作為老師,已經代為受過了。”
周皓卿適時走了出來,面色有些難看,“陛下得知章禦史去了登聞鼓院後,便立刻將臣召了過來,說是先祖規矩不能壞,方能為天下之表率,如此……”
他狠狠一咬牙,沉痛道:“臣奉命對陛下動了刑,那五十杖,陛下已以老師的身份替章禦史受過了!”
這回不止唐瓔,就連姚半雪和齊向安亦深感震驚,一時無言以對。
皇帝竟替章寒英受了刑!!!
“都散了吧。”
黎靖北似是疲累之極,吩咐完眾人,又看向唐瓔,“章禦史受了刑,不宜挪動,便留在華音殿好好休息吧,待養好了傷,你想走......”他緩緩闔上眼,“......便走罷。”
不知為何,唐瓔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悲涼之意,心也跟著一沉。
她方想回話,卻聽黎靖北又道:“你的聲音朕聽到了,你所訴之事,朕也會酌情處理……喜雲!”
“在!”
“回南陽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