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景,真是讓薛某一言難盡。”薛六彎苦澀撇嘴,也不在催促那個遠道而來的故人。只是瞧著遠方的一條大舟,看著雲我俱東的變換。
“這世間終究還是離別多,歡聚少。”薛六灣或是想起故人酒肆離別,嘴角苦澀,心生感慨。
趙晴柔掂起腳尖,獨立船頭,恍然若出塵仙人。
李知宇還是老舊三件的模樣,除了那副看著山水激流的風光,少年本就有些疲憊的眸子此刻也有了一陣制止不住的跳動。有的是為離別苦,更多的還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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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離鹿郡白水縣,有一個出生世家的富餘公子哥不喜歡去那花紅柳綠鶯鶯燕燕之地,反而是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在傍晚時分爬上城樓。初時,家裡的一應老少僕從也不怎麼覺得奇怪,只是以為自家少爺這些時日讀書辛苦疲憊,這才登上高臺一解辛勞。
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人意料,每日準時登臺的少爺不僅喜歡琢磨起白雲悠悠,更是發展到在殘照當樓的大好時候揹著一柄木劍出鞘神遊,這麼一來,以讀書耕讀傳家的老爺也不由得開始懷疑白景心底的究竟想法。
想著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直到後來,一向喜歡蜷在北樓讀書的白景居然一個人摸出家門,做起了除暴安良的義舉。
白景的父親白元是本地有名的學究高人。對於白景一向是聽之任之,寓教於樂。但憑白景喜好之處都是鼓勵許可,從來未曾深責管教置喙。可白元的好意白景或是沒能領教,反而變本加厲愈演愈烈。從一個口若懸河,最喜與人談經論道的儒士變成了長鋏歸來的劍客。
而白景晚上出門也好像已經成了約定成俗好的規矩,父子兩縱使是點頭不見抬頭見,可不知葫蘆中究竟賣著哪味藥的父子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竟是守口如瓶,既不戳破,也不點提。
家中僕從雜役心存疑慮,奈何老爺聽之任之,身為家中僕從的他們更不好去道一聲長短。只有幾個平素與老爺能下上幾手黑白棋的僕人偶爾在品茶手談之時才會不經意的提起兩句。百元摸著腦袋裝糊塗,一個勁的撫著長鬚呵呵傻笑。
年輕公子哥肆無忌憚,負劍於腰掃綠林也是許多書生士子最喜歡裝點自己的方式模樣。而初提寶劍斬不平的白景自然也是有樣學樣,裝模作樣的在城東鐵匠鋪子打了一柄足足有二十來斤的重劍,無奈新鋒舊火,新火試新茶的味道沒能品上兩分。生的黑壯的公子哥就已打起了退堂鼓。
吳鐵匠是本地有名的匠人。十里八鄉的打個鋤頭鐮刀什麼的自然是廚子拿勺,信手拈來。見著這個錦繡長緞的呵呵傻笑的公子哥,生的灑脫的吳鐵匠也不奚落嘲諷,而是又鑄造了一些細弱柳枝的小劍,分批次的送給了心向江湖的青年。
那時的白景還是一個看著漂亮小姑娘便會紅臉的偏偏少年郎啊。
只是事之不如意十有八九,才剛剛出江湖的白景便被江湖上的險詭狡詐給生動的上了一堂骨肉皆顫的一課。
男人眼露回味,或是想起了往事點點,恰如烈酒灌喉,他輕聲呢喃道:“一壺濁酒任平生,一襲青袍歸鹿門。可!”
白景灑然一笑,借坡下驢,賣了葉垂陽一個許大的關子。
你葉垂陽不是巴不得一劍之力可破壁,一劍之下挽狂瀾。我白景又豈是好言語的俠士。
“敢問垂陽斜柳,豈能耗過正氣流形”男人嘿嘿一笑,福從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