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飄灑灑。
雖已過立春,但對於大江之北的司州,此時還遠未到春季,山川道路,多有積雪。
不少水窪湖泊,亦可見寸許厚的冰層。
風雪之中的一處市井鄉鎮所在,冷風雖如刀割,可在一棟寒酸的小破酒館前,此時卻排起了百十人的長隊。
那隊伍裡,多數人都是面有菜色,且衣著素樸,甚至有些襤褸。
有面色枯槁的老嫗,亦有弓著背一幅重病在身的青壯,又有懷抱著嬰兒的面色焦急的婦人,又有面容抽搐,被家人攙扶著忍受痛苦的老漢。
只是,即便這眾多人等皆是焦躁,但站在從那破酒館一直延伸到街巷的長隊,卻無一人高聲呼喊,只是默然地等著前面有人前進,跟著快步跟了上去。
忽而,狹窄安靜的街巷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讓讓!”
“求各位先讓讓,我爹快要不行了!”
街前,一個農家青年揹著個消瘦的中年漢子,火急火燎地朝著小酒館裡衝了過來。
那被青年背的中年人年約四五十左右,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泛著青紫之色,已是氣息奄奄,像是快要斷絕生機了。
“咦,那不是汪六叔嗎?汪安,你爹這是怎麼了?”
長長的隊伍裡,有人認出了急急趕來的農家青年和他身上揹著的中年漢子。
“煩請諸位讓我先進去找道長瞧瞧,我爹,我爹……”
叫做汪安的農家青年心急如焚,看著小酒館外的人群,連連高聲叫道。
“快快!”
堵在破酒館前,正等待著裡間傳號的一個老人,急急忙忙地朝旁邊側了側身子,將路讓了出來。
“多謝老伯!”
汪安著急忙慌地衝著讓路的老人道了聲謝,大冷天的額上滿是汗水。
“不妨事,快些進去吧!”
老人扶著一旁的門框,雖也覺辛苦,但畢竟比起對方有人得了急症,還是要好上許多,連連擺手。
兩人交錯間,農家青年已經揹著中年漢子進到了酒館內,就聽裡面傳來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背到這邊來。”
酒館內。
此刻,一張木桌後,正端坐著一個年輕的道人。木桌前,一個不時抹眼淚的小婦人抱著個五六歲的孩童,正朝著那小道人說些什麼。
在木桌旁的大廳內,一應座椅早已被人撤了開去,又有三五個人躺在木板鋪設成的建議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