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蘇幼儀未吃晚飯便沐浴躺到床上,江遲序一整個下午都在書房忙著,未曾回主屋,就連晚飯也不曾來吃。
“桃溪,送碗甜湯給蒼許,讓他遞到書房去。”蘇幼儀揉著痠痛的小腹,有氣無力。
許是月事要來了,前一陣子因著天熱,她貪吃了許多冰酥酪,以至於這次月事攪得她很痛。
桃溪捧了個湯婆子來,“小姐,您先別管別的了,先捂一捂吧。”
溫熱的細膩布料貼著小腹肌膚,她終於舒服了點,笑道:“大夏天的還要捂個湯婆子,真是受罪。”
桃溪又去整理出許多替換的衣裳,踟躕著問:“小姐,明日便要出發,您不和世子知會一聲麼?”
“多說無益,明日我便寫了和離書放到他書房,等他細細讀過,定會知道我的苦衷,也就安心放我走了。”
“只怕世子放不下您。”
“怎麼會?世子於我不過是臨時起意,一時想歪了這才沖動搶了婚事,婚後他雖待我很好,但是日子漸長,如今還不是又像從前那樣不冷不熱的?”
蘇幼儀繼續道:“可見,情淺。”
說到最後,有些落寞。
“或許他也被我與江遲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鬧得頭疼,這才疏遠了我。”
“如今我也算是徹底對郡王府沒了牽掛,該走了。”
桃溪知道這些日子世子興致不高,大沒有剛成婚時那般溫柔細心,甚至說得上有些故意疏遠。
原來世間男子都一個模樣。
從前覺得小公子三心二意不用心,以為世子是個例外,沒成想這兄弟二人,本沒什麼區別。
既然這樣,自家小姐確實沒什麼留下來的理由了。
桃溪走上前握住蘇幼儀的手:“小姐,無論到哪裡,奴婢都陪著您。”
湯婆子的熱乎氣順著皮肉流入心間,蘇幼儀粲然一笑:“有你陪著,就足夠了。”
從姑蘇來京都,是桃溪陪著她,在京都十年,是桃溪陪著她,如今要從京都回姑蘇,還是桃溪,一直默默陪在她身邊。
桃溪心中為自家小姐不平,又想著明日就走了,何必再討好郡王府的主子們?
所以把甜湯給掃遊廊的小丫鬟分著喝了,並沒有送去書房。
……
放下把玩許久的粉瓣瓷碗,江遲序拿著帕子繼續擦拭櫃子上的憨態可掬的鴨子形狀香爐,再往後走幾步,他又拿起一張繡了杏花的緞面帕子,上面隱約有幾滴幹了很久的淚痕。
自從那日江遲安救了蘇幼儀,他就覺得蘇幼儀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有心事了。
她在想什麼呢?
為江遲安的成長而震驚?為江遲安的執著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