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讓流祺搬了張椅子就放在左側第一位的後面。
那個位置旁側的茶幾上放著一頂官帽,上鑲正紅色玉石。
是為正一品。丞相之帽。
她就坐在黎煦之的後面。
也正好能面朝三位尚書,以行監督之責。
三位尚書大人覺得她就是這個目的,連帶著精神氣都去了幾分。
黎煦之的餘光能看到她唇邊的笑,握緊了剛剛被攥到酥麻的右手,她面色如常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雖然後面坐著個陰晴不定的主,黎煦之還是繼續談起剛剛被打斷的話,彷彿霍予晚真的不存在。
今日商談的是北笙旱災之事。
夏日多幹旱,歷來如此,北笙之地自入夏以來已有兩月未下過雨,井水幹涸,田地龜裂,北笙總督宣蘊的奏摺快馬加鞭送來京都,請求朝廷撥款賑災。
撥款賑災自然是理所應當,可工部尚書薛戚分明記得三年前,宣蘊是向朝廷要過一筆錢的,用來修建水庫和渠道提前儲備地下水。
那是工部在京都做過實驗的改良水庫,依照她們的測試,只要不是特大旱情,儲存的水足以澆灌一省田地,最起碼可保三月之豐盈,可這才過去了兩個月,宣蘊就說北笙旱的顆粒無收了。
霍予晚也聽的認真,下意識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口,茶水入喉才想起這不是她的茶杯。
許是她在來時發了話說當自己不存在,所以黎煦之也並未讓家裡的下人給她上茶,眼下看著手中的瓷杯,霍予晚嚥下嘴裡的茶,又默不作聲的把茶杯給放回原位。
三位大人討論的如火如荼,一時間誰也沒注意她的小動作,只黎煦之的心神有幾分是一直落在她身上的。
所以當那隻手把自己的茶杯端走時,她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飄忽。
那茶,她是喝過的。
賑災之事商議出了方案,先派欽差秘密前往北笙調查旱災之事的實情,另派安撫使押送糧草照常去賑災。不管宣蘊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總歸災情是一定有的,賑濟就是了。
“每逢災情,必有濫竽充數者要作亂,送的賑濟糧再多,也總有貪心之人冒領。”
戶部尚書丁居園說著嘆了口氣,國庫豐盈,賑災不是難事,可也不能像個無底洞一樣一直送。怕的是真正的難民沒吃飽肚子,反讓他人得利,長此以往,難民得不到滿足,就會形成暴亂,暴亂就要派兵再鎮壓,迴圈往複。
這是每逢災情最讓她頭疼之事。
一旁的兵部尚書也嘆了口氣,這是沒辦法的事。
政事議完,三位大人沒再停留,一一向黎煦之道別,又猶豫著給霍予晚施了禮,隨後腳步不停的轉身離開。
霍予晚揮手讓流祺也出去,至此,書房內再無旁人。
黎煦之也起了身,站在她幾步遠之外,面容沉靜的看著無所事事的在房內轉悠的霍予晚。
“陛下可有何見解?”
正探身在書架上扒拉的霍予晚聞言頓了下,隨後大咧咧的在書桌前的紅木椅上坐下,又托腮百無聊賴的撥弄起筆架上的幾根毛筆。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