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為朝,月為暮,卿是朝朝暮暮。”顏知渺驀然抬眸,念出成親前獨自許下的心願,短短一句險些被湧進窗的風雪淹沒,但蘇祈安聽得分外清晰。
蘇祈安指尖觸及顏知渺的掌心,低眸靜默一陣才道:“真好,你的手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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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淺送來禦膳,荷包飯、如意蝦、蛋燒麥、清蒸檳榔芋……鮮鮮亮亮的擺上桌。
蘇祈安是位慣會享受的人兒,挨個嘗遍,簡直不要太滿意。
“你大病初癒,不可胡吃猛塞。”顏知渺提醒道。
蘇祈安被掃了興,雙眉低垂,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小狗崽,無助得很。
顏知渺心軟,戳戳她耳朵哄道:“等身子好了,以後想吃多少都有。”
蘇祈安便淺嘗輒止,吃個六分飽。
顏知渺也陪著她吃了一些,奈何還有許多公務要替父王打理,曙光初露的時刻,她不得不動身,又因捨不得眼前人而改了口:“我陪你睡會可好,等你睡著了,我就出趟門。”
蘇祈安沒問她要去哪兒,由媳婦兒哄著睡覺,妥妥地美事一樁,垂下的狗耳朵“噗拉”立起來。
她依偎著顏知渺的臂彎,嗅著顏知渺頸窩的香氣,在香香軟軟的被褥間再度入睡,意識滑入夢鄉前,還迷迷糊糊的問了許多話,問父王如何了?大家是否安好?蘇宅安然無恙嗎?
再度醒來時,枕邊已然沒有顏知渺的氣息,床前倒是立了個小太監,腦袋正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是小竹子。
蘇祈安還以為他死在了那日的混戰中,沒成想他一根手指頭也不少,全全乎乎地活了下來。
命挺硬。
“小公公。”蘇祈安喚他。
小竹子嚇了一跳,擦幹口水,匍匐在地瑟縮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蘇祈安側著身子,支著半邊臉,逗他道:“你們宮裡人是不是都喜歡說這句話?”
“啊?”小竹子茫然地抬起頭,鼻尖掛著晶瑩的鼻涕泡。
“話本子裡都這麼寫。”
蘇祈安止不住發笑,問:“小公公怎麼會在這?”
“日後您喚奴才小竹子就成。”
“日後?”
小竹子動了動,跪得端正些:“奴才原本跟著幹爹在養鑫殿伺候,郡主說日後您興許會常住在宮裡,便將奴才挑給了您。”
“你幹爹是誰?”
小竹子面露悲慼:“我幹爹原是太監總管康福公公,他一心追隨陛下,哦不,是先前的假陛下,因為與其自幼相伴長大,又參與了當年的假造傳位詔書一案,吞炭自盡了……就在昨夜。”
他身子骨抖了抖,在擔憂自己會因此事受到牽連,如果蘇祈安不肯留他,宮內便沒有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