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把頭敢做敢言,柺杖跺的砰砰悶響,斂容屏氣道:自古紅顏多禍水啊。
少頃,話傳進蘇祈安的耳朵,用“古之慾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和“家和萬事興”懟了回去。
其餘人等:“對對對。”
有媳婦才有家,郡主是蘇家的半邊天,想在哪聽說書就在哪聽說書。
趙把頭氣得鬍子發翹,直言蘇祈安是強詞奪理。
那亭,說書先生已經繪聲繪色地將故事講了一半。
講的是一王姓大人“誅心斷案”。
大致是一小賊被捉,王大人去獄中提審,以天熱為由要將自己脫光審案。
大人都脫了,小賊也不得不跟著脫,脫得只剩一褲衩子的時候,小賊便扭扭捏捏的不脫了。
大人便說,看來你也不是全無羞恥心吶。
顏知渺江湖混過幾年,全然不在故事中脫來脫去有何不妥,笑彎眉眼,直誇這王大人不拘小節,出奇制勝。
故事精彩,說書先生口若懸河抑揚頓挫,更是令故事平添趣味,最重要的是蘇祈安對她的那份心。
總號因說書先生的到來鬧了點小齟齬,她怎會不知。
明知不妥卻又假裝不在意,無外乎是想嘗嘗被愛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她給了說書先生賞錢,又問他姓名。
“小的在蘇氏茶坊討生活,茶客都叫小的春山先生,茶坊的夥計在私下給小的起個諢號,叫假鬍子。”
“假鬍子?”
春山便撕下了絡腮胡,露出白白淨淨的小臉:“說書這行也講資歷,老者更吃香,郡主莫怪。”
顏知渺恍然大悟,笑得合不攏嘴,用手帕遮掩住露出白如貝殼的小糯牙。
銀淺也跟著笑。
兩道笑聲,宛如屋簷角的風鈴,叮叮當當地清脆。
“小的年輕,茶客們以貌取人,不願聽小的講書,這才貼了鬍子。”春山撓撓下巴,總是粘著鬍子,容易癢。
“你與那愛出奇招的王大人差不多。”
話落,顏知渺的眸子閃出雪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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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主意,保準能救出嫣菱和朱班頭。”
日落,長街,兩道修長的影子黏黏糊糊的並連在一塊。
“可行是可行,但路子有些野。”蘇祈安道。
馬車慢沉沉的綴在她們身後,行至行人稀鬆的窄道,周遭靜下來,車軸的細碎聲忽消忽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