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見過——”
“十八年前,雲中城下。”那鬼面似乎頗覺惋惜,“物是人非啦……”
許期看見,許端延眉宇間似乎有什麼情緒,隨著那句“雲中城下”一起消散了。
“那時讓你夜奔千裡去追的那個人,追到了麼?”
雲擇靄替他回答:“沒有,她死了,是我設計讓她最後一個人死在山野間,連屍體都被鬼怪分食。許宗主,你不是曾經的‘天之驕子’嗎?怎麼沒能保護她?”
“夠了!”
許端延絕望大吼,持劍的手臂終於垂落下去,倘若此刻有人靠近,會發覺他眼中已有淚。
雲擇靄繼續道:“想來也是唏噓啊,所託非人,誰能想到堂堂鄺陽宗宗主都沒法保她?她就死在山下,一連好幾年你也不聞不問,我差點以為你放下了,結果還是把那個野種給帶了回來。”
觀珩艱難地舉起手,試圖去捂許期的耳朵,後者卻搖搖頭。
“是你,”許端延說道,“是你們殺了她。”
“別把自己摘得那麼幹淨,許宗主。”雲擇靄說,“當初我也不過是心存幾分僥幸地一試,老宗主雖說希望你能找一位家室相當的女子做正室,但你大可以此做籌碼,讓老宗主同意你將承桑芷也留下來,何至於就趕她下山?即便修真界口誅筆伐又如何?你是鄺陽宗的宗主,有誰敢當面說你?說到底,是你自己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罷了。”
鬼面聽得不耐煩:“什麼留下來、什麼下山?雲擇靄,你別忘了今天的正事——”
“——也對,”雲擇靄兀自一笑,“見著將死之人,我說得多了。獍偃,動手吧。”
身側的許期爆發出極大的力量,誓要將束縛著自己的鐵鏈掙開,誰知那鐵鏈察覺到有人要脫離自己的控制,竟從尾端向上生出一排排尖刺來,將他的半邊肩膀紮透。
觀珩撥出一口氣,手指控制不住地發顫,他此刻無法去擁住許期的肩,只能試圖去擋住對方的眼睛。
許端延搖晃著身軀,緩緩站起,手中長劍金光爍爍,落盡他淚已幹涸的眼底。
“萬法,”他聲音緩慢而堅定,“歸宗。”
這是易朝山歷代宗主傳下來的劍訣。
天地彷彿霎時連成一線,變得混沌不清,唯有許端延手中此劍屹立,那鬼面獍偃見此卻只有輕嗤,黑霧四起,緊緊附在劍刃上。
“你殺不了我,”獍偃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因怨恨不甘而生,你心裡有這些情緒,就永遠不是我的對手。”
緊接著像是印證他的話一般,許端延手中的劍竟生生被扭轉了方向,刃尖直指許端延的咽喉!
“不要——”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