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逗岑與惜,他提著手裡的一個塑膠袋,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
“伸腳。”他說。
剛才他沒來的時候,岑與惜還把腳露在外面。等他過來了,卻又伸了回去。
岑與惜努了努嘴,看著陳既言漆黑濃密的發頂,乖乖伸出了那隻還腫痛的傷腳。
“明知道受傷了,還要把腳晾在風裡。”陳既言開啟那瓶正紅花油的包裝,嘴上淡淡地責怪。
岑與惜一頓,知道陳既言剛才是看見了。心裡清楚自己做得不太對,她心虛地眨了眨眼,沒反駁什麼。
鮮紅的汁液伴隨著有些刺鼻嗆人的味道緩緩倒入寬大的掌心,雙掌合十慢慢揉搓,接著,那個帶著濕意的溫暖大掌覆在了岑與惜已經腫起來的腳踝上。
輕輕按壓,慢慢揉搓,腳上那一小塊面板很快開始發熱發燙,連同著一起燙起來的,還有岑與惜熱乎乎的心。
從岑與惜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清陳既言的側臉,男人的神情專注、認真,彷彿手裡捧著的不是岑與惜的腳,而是什麼稀世珍寶。
太安靜了,岑與惜突地就想起剛剛那個吻。
那個吻真的很輕,但真實存在。
那個吻是陳既言主動,也是他第一次主動。
他是什麼意思呢?
他……喜歡上自己了嗎?
蠢蠢欲動的心驅使著她,看著眼下正在自己細心上藥的人,她問出了口:“你剛剛為什麼吻我?”
非常敏銳地,她感覺到那一瞬間陳既言的動作頓住了。
心髒也好像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停住,岑與惜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陳既言的回答。
“我……”陳既言很緩慢地發出了一陣有些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粗糲的砂紙磨過,也狠狠刮過岑與惜敏感的心髒。
只說出一個字,又猛地停住,陳既言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望向了正焦灼等待著答案的岑與惜。
對視上岑與惜一雙星眸熠熠的黑眼睛,他輕笑一聲,清雋的眉宇間帶著些無可奈何又好像甘拜下風一樣的感覺,輕道:“我輸了。”
任旁人聽來,這是一句十分沒頭沒腦的話,但岑與惜卻一瞬間聽懂,眼眶霎時紅了。
她微微歪頭,有些不可置信一樣,“所以,我贏了?”
陳既言半跪在原地安靜地笑著,算是預設。
眼睫輕輕一顫,上面懸著的一滴亮晶晶的淚珠“啪”地一下掉了下來,落入一片寂靜的夜空。
彷彿象徵著某種塵埃落定。
茫茫黑夜裡,岑與惜一會哭一會笑。白天的她還為一月到期後可能會得到的答案輾轉反側,現在她就已經提前知道了答案。
陳既言說他輸了。
這場關於心動博弈的賭局,他輸了。
街道上突然亮起了路燈,有一盞路燈正正好在他們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