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必思力並沒有憤怒吶喊著復仇,反而沉默的躺在榻上,見藥就吃,正骨催生之際忍住一切痛苦,一聲不吭。其餘時間,都在靜靜思索。
戰敗重創,執必部也元氣大傷,一時之間,執必思力彷彿就洗乾淨了原來少汗地位帶來的輕率浮躁,一下就沉靜下來。
腳步聲響動,緩慢沉重,正是執必賀走了進來。
執必思力抬起頭來,就見掇吉舉著燭臺,引執必賀而入。燭臺光芒之下,執必賀白髮蒼蒼,弓腰曲背,已然蒼老得不成模樣。
執必思力盡力擠出微笑:“父親。”
執必賀從掇吉手中接過燭臺來,放在榻側,擺了擺手,掇吉就行禮退了出去。
執必賀滿臉俱是慈祥之意,在執必思力榻上坐下,試試貂皮被褥:“可覺得冷?傷口還疼麼?”
執必思力側耳傾聽著掇吉走遠,這才壓低聲音道:“父親,不用擔心孩兒。這幾日,為何不見失巴力與可爾奴?”
執必賀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執必思力皺眉:“軍心已經動盪到這等地步了麼?”
執必賀沉重開口:“只要一旦撤軍,徵集而來的各貴人所部,必然解體回返各自牧場。而直屬所部,又在失巴力和可爾奴父子掌握之中。這幾日父子兩人就在各百人隊中走動,招攬人心。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麼……”
執必思力斷然道:“父親,不能撤軍,一定要打下去!”
執必賀微微搖頭:“打不動了,兩場慘敗,軍心難振。糧秣也不甚多了。”
執必思力一撐床榻,就要坐起,卻被執必賀按了下去。
執必賀的雙手,仍然穩定有力,有若鐵鉗一般。在這瞬間,執必思力就明白過來,父親內裡,仍若鐵石,根本不是外表那個蒼老衰頹模樣!
執必賀淡淡一笑:“我們執必部固然難熬,而得勝的劉武周,何嘗不是也在山窮水盡當中?這個時候,就看誰有耐心了…………思力,你安心養傷,這一關,我們父子定然能熬過去。將來傷好,有的是你報仇的機會!”
室內父子密談,而掇吉則為了避嫌,直上烽燧之頂,守著垛口,靜靜的看著四下。
最近大營之中,潛流湧動,就算是掇吉,面前也是多了許多選擇。
不過這個時候,掇吉一點都不急於做出決定。
突然之間,就見火把星星點點,正是一彪人馬,向著大營回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