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回頭看向昭昭,苦笑一聲:“勞煩了,幫忙扶我娘一把。”
昭昭照做,配合著把人攙扶到床上。遠觀時袁二孃有些清癯,湊近一看,才發覺她是猛瘦脫相了,臉色枯黃,但還能看出幾分從前的圓潤。
“月姑娘。”昭昭掖了掖被子,“令尊用過的飯菜可還在?”
袁月點頭道:“在的。”上樓前她吩咐丫鬟,讓把袁二孃醒來後用過的飯菜扣住。
輕輕拍手,丫鬟端著木盤進來,上面盛的是用了半碗的清粥小菜,看著並無怪異。
昭昭湊近觀摩細聞,可惜肚裡那點淺薄的藥理知識不夠用,實在瞧不出問題月姑娘
“月姑娘,院裡養沒養些貓兒狗兒?”
袁月會意,讓丫鬟把樓下打盹的貓兒抱來。
那貓不挑食,喝水似地舔起了粥,又吃了幾塊脆黃瓜。
兩人原以為它吃飽後就要開始呼呼大睡,誰知它竟生龍活虎,上躥下跳,閒得追自己尾巴轉圈,半點頹勢也無。
丫鬟把貓抱走,袁月頹然地揉了揉眉心:“飯菜要是沒問題——”
“月姑娘。”昭昭猛地按住袁月的手,凝神細聽:“別說話。”
她怔忡著踱到窗邊,夜色靜謐如幽泉,風裹著涼涼的水霧浸在臉上,眼睛和耳朵彷彿泡進了夜色裡,所見所聞漸漸朦朧不清。
她成了一條魚,呆呆地望著岸,岸上有人打著燈籠悠悠走,抱著襁褓唱兒歌,襁褓中的嬰兒哭起來也像在撒嬌,那軟綿綿的聲調昭昭一輩子忘不掉。
阿蘅……
她唯一的親人阿蘅。
夜色裡,一點彤亮的燈籠光如紅豆,慢哉哉滾到了小樓下。
婆子一手把燈籠杆插進樑上,一手顛著懷裡哇哇的嬰孩,笑著苦惱道:“小祖宗嘞。”
半是愛憐,半是無可奈何,她踩著青石地上暗淡的月光,小心翼翼往裡走,生怕滑腳跌了孩子。
腳尖一次次越過裙襬,面前忽然多了一道影子。
顫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