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酒杯被瞬時填滿,安心舉起杯輕抿了一口,酸甜中帶著一點辛辣。看她砸了砸嘴唇,路一白笑了。
“你的日語不錯啊。”安心隨口道。
“日常交流吧。以前在韓國的時候學的。”
身邊的兩個日本女孩子突然興奮起來。她們扯扯安心的袖子,指了指窗外。
幾聲“嘭嘭”巨響,天上炸開了幾朵煙花。煙火絢爛,連帶著酒屋裡都更明亮了。
“怎麼會有煙花啊?”安心疑惑。
路一白望向窗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沒有回答安心的問題,目光隨著煙火起起落落。
兩個日本女演員年紀不大,還是少女心性,她們嘰裡咕嚕地說了些什麼,滿臉帶笑地跑了出去。窗外的煙火還在不斷騰空,安心也不由挪動腳步走了出去。
女孩正舉著手機拍照,兩人比出“耶”的手勢和煙火合影,嘴裡還不時發出興奮的喊聲。見安心也出來了,她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一起。
安心笑著搖搖頭,這才發現路一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定在了自己身邊。他抬起眼睛看向天空,黑白分明的眸子被火焰染成了彩色。他沒有笑,只默然地望著煙火騰空,又落地。
“那時候……我的微信和通訊都被公司控制了。”他突然扭頭對安心說,聲音有些發啞。
安心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她不自然地動了動腳尖,沒有轉頭看他,“我猜到了。”
路一白把目光收回到天上,“還記得我說過的鐵花嗎?”
“打鐵花?記得的。”安心彎了彎唇角,“還是沒看過。”
路一白遞過手機,安心探過頭去,發現螢幕上播放著一段影片:
一個人將手中的大勺子樣的東西用力拋起,空中頓時火星滿天,燦爛奪目。金黃色的火星像毛刺刺的樹枝,在空中綻開時光芒耀眼,照得夜空如白晝一般。
影片裡就如此震撼,現場可想而知了。跟火樹銀花相比,煙火的確是遜色了。
安心不由輕輕發出驚嘆聲。
“今年過年回家時錄的。”路一白收起手機,沉沉的目光落在安心頭頂。
“真好看。”安心輕聲道,“可惜跟煙火一樣轉瞬即逝。比起短暫的絢爛,我還是覺得長久的光亮更好些。”
她說著指了指酒館裡面,“就像裡面的燈一樣,雖然沒有鐵花絢麗,但長夜不息。”
路一白靜靜地望著她,臉上的平靜很怪異,更像一種陰沉和隱忍。最後一絲煙火的光亮消失在他的眼裡,他突然彎起眼尾笑了:“說的沒錯。”
煙花沒了。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小姑娘,蹲在地上撿煙火的殘骸。她大概也就三四歲的樣子,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憨態可愛。
“小心燙!”看小孩用細嫩的手指戳了戳帶火星的紙片,安心不由提醒道。說完她才想起小姑娘可能根本聽不懂。
沒想到小可愛抬起臉,甜甜地沖她笑了笑,“不燙的,阿姨!”她奶聲奶氣地回答。
安心一怔。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一位婦人,她一把抱起小孩。正要叱責孩子時抬眼看到了安心,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跟見鬼似的跑著孩子就走了。
“中國人啊。”安心喃喃道。
“應該是。”路一白點點頭,“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們了。照理說這附近除了劇組,住戶並不多,哪裡來的中國人呢……”
“是麼……”安心若有所思。看著抱孩子婦女的背景,她心裡“叮”的一下……
《泥醉花魁》的最後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