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走了過去:“怎麼了?”
邊上的人三言兩語解釋了來龍去脈。
結業演出算是考試,可以組合考試也可以單人考,但畢竟音樂這種東西,單樣樂器的演奏層次絕對無法和兩樣相提並論,所以也是慣常兩個人一同。
沈殊的搭檔是提琴組的一個人,只是臨著演出,她卻心髒犯了病。
方才的救護車就是送她。
“什麼曲子?”
“拉威爾的《g大調協奏曲》。”
眼見著面前的人看著像是一把繃著隨時會斷的弦的琴,克裡斯幾乎是神使鬼差地說了一句:“要麼……我試試?”
《g大調協奏曲》原先是一首鋼琴和長笛的協奏曲,後來被一個很有名的殿堂級小提琴大師改編成了小提琴和鋼琴的協奏曲。
其實《g大調協奏曲》的全名是《g大調鋼琴協奏曲》,自然是鋼琴為主,但被那位大師一改,反而有些平分秋色的味道。
這首曲子是拉威爾寫過的唯一一首鋼琴協奏曲,也算是拉威爾的最高成就之一,克裡斯自然是彈過的。
沈殊聞言也怔住了,連著話都答不上來。
克裡斯話一出口自己也是有些侷促,畢竟協奏不只是本身的曲目完成度,還關乎配合的默契,每一個協奏節目都是經過千百次磨合才能漸漸臻於完滿。自己這樣確實是唐突了。
但到底還是掙紮一下:“如果時間充裕,也許我們可以先試一下?”
話已至此,再拒絕真的是不識好歹――因著兩個人之間地位之懸殊,連拒絕都是不應的。
漢諾威音樂學院有無數琴房,只是時間實在倉促,克裡斯只來得及匆匆把譜過了一遍,就要趕去音樂廳演出。
參加音樂會都是正裝出席,克裡斯的著裝上臺也是可以的。
當克裡斯出現在舞臺上之時,滿堂轟動。
說起來克裡斯不過比這屆的人大沒幾歲,但排資論輩已經是和那些坐著的評委相提並論的了。
如今卻作為參與考試的人。
即便僅僅作為協奏者。
只是音樂人有排資論輩,但是音樂沒有。
《g大調鋼琴協奏曲》以一聲鞭響開篇,而改編版本裡變成了小提琴演奏的一句華彩。
小提琴的聲音本就明麗驕揚,如此一來比起原曲,雖然在來勢上有些許弱了,但氣勢分毫不輸。
拉威爾和德彪西算是印象派裡面兩座無法繞過的巨峰,但德彪西的曲風更自由散漫,雖然多了朦朧的詩篇感,但是也少了一些瑰麗堂皇。
而拉威爾這首曲子繼承了莫紮特的鋼琴協奏曲的傳統,歡愉而輝煌,就像是有人的評價“拉威爾的精神歸宿仍然是古典音樂”。
又帶了一點爵士樂因素,巧妙地將幾個元素渾然天成地結合在一起,便是不可逾越的經典,而長笛改成小提琴之後,曲子也愈發明豔。
少了一點飄忽不定的靈魂感,更偏向於古典樂的磅礴恢宏。
克裡斯什麼都好,但從現世起,就一直是聚光燈下的角色,從來都只有別人給他伴奏的份。